“比起这种把矛盾摆到台面上去相比,我更害怕面和心不合,两个人在背地里面做些动作,这不是会更糟糕吗?”
“也对,但是我在外面有这么多的事情,回来了还要面对母亲和碎燕之间的事情,难免也会觉得心里烦躁。从前也不是这样的,我印象中的碎燕是个很温婉的女子,和母亲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是从来都没有摆到台面上来,尽量事事顺着母亲的意思,就算母亲再怎么刁难她,也从来都没有跟我诉苦一句。现在……”
“那我这么跟你说吧,不管她们的方式怎么样,目的都是为你好,只是方式用得未必对罢了。不过为什么老夫人不喜欢大夫人呢?”
“我也不知道。”
“我有个推测,你愿不愿意听听看?”我转头看他,“不过很可能你会觉得很荒诞。”
南风郡笑了一下,“你说说看。”
“女人呢都有一种独占的心理,希望她在乎的人能够同样把她放在第一位,老夫人的在乎的人就是大公子你了,从前还没有大夫人的时候,你和老夫人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可是有了大夫人就不一样了,你的心思就不得不分出来给了大夫人,老夫人自觉得自己再没有那么重要的时候,……”
话说到这里,南风郡应该是能明白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了,“你的意思是嫉妒?荒谬!”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责备,却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早说了大公子不会相信的。”
“不是不相信,只是,太,太荒谬了。”
我起身,走了两步,“睡莲开得这么好,大公子有没有觉得莲花会沉睡是很荒谬的事情呢?如同我同大公子说的,花都是有情的。”
“你喜欢睡莲吗?”
“喜欢,只要是莲花我都喜欢,也喜欢这个池子的名字,眠英。”
南风郡拉了我的袖子走在桥上,我和他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这也是作为南风府下人的规矩,不可以和主子并步前行。南风郡说,“这个池子在造的时候本来是想要用来造温泉的,后来母亲不喜欢就改成了睡莲池子,眠英池这个名字也是母亲说的,‘新来莺燕屋前鸣,阶前莲池中眠’。我也很喜欢这里的风景,觉得宁静得很,到疑无路来避暑的时候一般都会来这里看看坐坐。这夜半时分的,花眠人未眠。”
“夜半钟声杳杳清,花眠人未眠,笑看莲即缘。”
南风郡转过身来,我的声音很轻,在这静寂的夜里也是那么清晰,“你也会写诗词?”
“会一些,写得不好。”
南风郡笑了,“你为什么总是走在我身后,别说是因为规矩,在这个庄子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我想了想,“觉得大公子的背影很倜傥。”
他笑得更开怀了,今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是两个情人在私语一般,说出这么些不合我身份的话来,南风郡却笑得更开怀了,“你不看我的脸,反而觉得我的背影好看?”
“面貌俊朗不算什么,我没有毁容之前脸也好看,算不上惊艳好歹也是清秀的,背影不一样,大公子的背影跟我,兄长是一样的,宽阔健朗。”
“你原来也是这样常常观察别人的背影?”
“原本的时候我总是跟着两个兄长,他们两个有远大的志气,总是谈论天下,我插不上话,只好跟在身后自己玩,后来有了嫂子,总不好打扰他们,也就跟在身后,久而久之也就看多了。”
南风郡想想说,“我从前也是常常跟在我父亲和我几个叔父的背后,不过那是因为我的身份不高,只能躲在背后看着他们,我一直渴望能正面面对他们,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关注一个的背影,因为我追逐的不是他们的背影。”
“这就是不同了,女子的心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家,可是男人的心再小也不会只有一个家。”
我跟南风郡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桥上,这木桥是九曲的形式,池子也不过是几十步的宽度,这桥却有两百余步的长度。南风郡突然开口,“给我唱首歌吧。”
我不会唱,却哼起了《千秋岁》的调子,他笑说,“唱错了。”
“那你唱啊。”
不得不说南风郡有一个好嗓子,低沉带点沙哑,“数声,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他的声音在整个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一点一点环绕在我的耳边。仿佛是真的天籁之音一般,真正是从天上而来的声音。当然我心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老夫人就身子不爽快了,庄子里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来,吃了好些要都没有什么用处。厉姑姑让我到街上去找一位姓安的大夫来。我心里想要到碎善之前告诉我的在那附近的一个秘密点去看看,都已经这么多天了,碎善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所谓的行动也迟迟都没有出现。我按着厉姑姑给的地址一路去找,到了一个巷子口,被一个力道给拉进了一件小黑屋。
“你总算是出现了,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都没有行动,是不是出事了?”
碎善点了点头,“有个掌柜被抓了,一口气爆出了不少的人,几个点都被端了,这些地方你都不能再去了,还好你是编外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恐怕你还要在府上待一些时候了。南风郡有没有对你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