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捂着胸口,脸色早已经苍白,咬牙道:“我感觉,我好像心里不怎么舒服。”
刚搀扶上老头的手,白落裳就住了手。
因为他看见,从老头破烂的袖子里伸出来了一双老树枝一般的枯白手掌,带着一种枯木逢生的诡异气息,“呼”的一声,反手成掌,直往白落裳脸部拍去。
出手神速,势如破竹,一掌落下只怕是要把那张风采俊逸的脸打碎,好在只是扑了个空。
白落裳脚下轻点,已经后退两步。
老头的手上功夫,显然略落后于白落裳的脚下功夫。老头忍不住惊讶于白落裳灵巧的手脚,如此快速,很少见。同样的,白落裳也不得不心有余悸,这次快,若是稍有不慎,他的脸岂不是就毁了。
老头在出手之前就知道白落裳的轻功了得,没想到会这么好,不过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身手就会输给对方,于是旋身一脚就朝白落裳踢了过去,攻击的目标,依旧是他的那张脸,结果还是扑空了。
一个腾空,白落裳已经稳稳落在老头身后,动作干净利落,他也不敢大意,盯着老头的后脑门,盈盈笑道:“原来老伯心里不舒服是因为晚辈张脸呀。”
站在一边的丫头几乎只能看得见一团暗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人就出现在老头后背,若是此时他手里握有一把利刃,也许被杀的那个就是老头。
白落裳抚着胸口,顿觉有惊无险,吐了一口气,拍手叫好道:“身手好快,差一点,我就毁容了。原来你不是瘸子,我都被你骗了。”
老头的眉头拧了起来,越拧越紧,最后几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那些干枯的皮肤好像坏死的树皮,龟裂斑驳,布满沟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脱落下来。原本只是苍老的脸突然变得比先前更加丑陋,更加凶恶。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凶神恶煞的真面目。
老头恶狠狠的踢腿,一脚踹断了旁边一颗碗口大的树。
这是多厉害的一踢。
白落裳受惊的瞪直了眼睛,看着老头,问道:“原本你不仅不是瘸子,腿脚还比一般人还要好。”
若是他真的被这一脚踢中,想比是不会有好结果。
老头哼了一声,收回脚,面色凶恶的盯住白落裳。
如果一个人心中已起了杀意,那么他的眼神就会暴露他的戾气。
白落裳盯住老头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与你也是素不相识,你竟对我下如此重手,想来老伯是心里有无明火。”
老头冷着脸道:“老子一遇你便觉得见你的人不顺眼,听你的话不顺耳。”
白落裳缓缓的摇了下头,叹道:“只怕这是你的业障。佛说,人的嗔恨心重,障习气也就很重。我和你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抱着这么深的敌意,可见你的障习气有多重。”
老头冷笑一声,浑身上下罩着一层杀伐之气,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白落裳,看了很长的时间,然后才“啪啪”拍了两声手,冷笑道:“云谲波诡千面人,醉卧桃花盗中仙,白落裳不愧为白落裳,当得起英雄榜的这句评价。轻功好,易容高,就连嘴皮子功夫也是一流。”
白落裳眉眼弯弯的摇头,朝老头俯首拜了一礼,回道:“说来惭愧,在下实在当之不起。怎么?二位不继续装疯卖傻了吗?”
丫头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从老头身后走上前来,眸中也溢出了杀意,冷声道:“原来你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白落裳苦笑道:“若我说我看不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没有错,我们这么拙劣的表演,怎么可能骗得过白落裳的眼睛?我们原本就知道自己的演技瞒不过你,因为我们还不会笨到以为你真的就被我们骗过去了。”丫头冷笑道,“要说到演戏,天底下谁能赢得过你白落裳,说起来还真是难为你陪我们演这么长的一场戏。怎么样,公子可觉得好玩?”
露出了真面目,两个人都不再掩饰杀意。
白落裳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好玩是好玩,只是我有点不明白?”
丫头戏谑道:“世上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
白落裳道:“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们知道骗不住我,为何还要演这么一出戏?你们又不是笨蛋,当然不会做只有笨蛋才会做的事。”
丫头反问道:“既然公子早已看出我们在演戏,又何必陪着我们演戏?这样岂不是也在浪费时间?”
白落裳想了想,答道:“因为我发现你们比较适合用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丫头眉头一皱,冷声道:“可好玩儿?”
“不。”白落裳摇头道,“因为你们是无趣的人。”
这么一听,丫头脸色显得更加难看,沉思片刻,方道:“彼此彼此而已,公子也不是一个有趣的人。”
“哦?”
“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却并不打算继续陪我们玩下去。公子是玩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