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杭和阮阳平自那日商议好后,本欲双管齐下,他从李良朋的亲眷下手,整合对方收受太子贿赂的证据。
而阮阳平则是负责探查案件的进度,可谁也没料到,意外来得如此突然,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时,皇帝已是定下了五日后发落符元明的决定。
“怎么会……”陆知杭神色凝重,明明昨日师兄才跟他打了包票,皇帝如今还在搜寻符元明插手灾银的证据,短时间内不会如何才是。
倘若是别个官员,以现今的证据足以定下死罪了,正因为这嫌犯乃是符元明,才给了他一次机会,又为何突然变卦?
“我方才从我爹口中得知,就匆匆赶来与师弟说了,可师父自始至终都没承认过,陛下莫不是要屈打成招?”阮阳平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双眼稍显疲态。
“有人对师父用了刑?”陆知杭一怔。
“这会想知道牢中的情形,怕是难了,线人最后来报,师父好像是被压去逼供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阮阳平眼眶微红,攥紧的手心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话没说尽,可结果显而易见。
“……太子怕是等不及了,迟则生变。”陆知杭抿紧嘴角,眉头蹙得愈发紧。
他们焦急,太子殿下比他们更急迫,哪怕没牵涉出他本人来,可皇后母族犯下如此大的罪责,必会重罚,削弱他的党羽势力。
更严重者,就是被皇帝发现这事乃是由他牵头默许,废太子几乎板上钉钉,没有人会比他更想把这件事坐实。
“我绝不能看着师父被屈打成招,师弟,罪证可是整合好了?”阮阳平耐不住心头的焦急,询问道。
符元明被屈打成招的可能性极小,可正因如此,对方才极有可能被活活打死,哪怕留了情,日后从牢狱中脱身,又哪里有命活下来?
“整合好了,可是要托阮大人呈上去?”陆知杭也知此事耽搁不得,连忙应了声。
他为了此事,可谓是昼夜不歇,就想着快些把符元明救出牢狱中,只要对方一日被关押,他们就放不下心来。
“我爹……怕是不愿在明面上掺和,只能我亲手递到督查此案的梁大人手中。”阮阳平说到这,沉默了会。
“无碍,若是能亲手交给梁大人,自是极好的。”陆知杭宽慰了几句,并不全然是为了安抚阮阳平。
梁大人在原著中并非站队太子云磐的,否则也不会在阮城刺探符元明现况时,还会透露些不重要的消息来。
对方只要不是太子的人,在收到他们所写的信件时,就会着手核实,三日的时间绰绰有余。
甚至,梁大人极有可能把这信呈给皇帝过目,说不准对方就暂时停了五日后的发落,重新审查后再做决断。
想到就做,事情紧急之下,陆知杭并不敢耽搁,近乎争分夺秒地抄写好了前因后果,又检查了几遍才递给阮阳平。
“定不负师弟所托。”阮阳平面色肃穆,揣着怀里的由陆知杭整合的罪证,郑重道。
陆知杭眸光明净如水,看着师兄的神情,淡然笑道:“事关师父性命,我们师兄弟皆为此忧心,我自是明白师兄比我更想师父能安然无恙,知杭也盼着师兄能乘胜归来。”
两人互相叮嘱了几句,阮阳平就给梁大人下榻之处递了拜帖。
如今这节骨眼上,本不该节外生枝,冒然见客,容易被旁人生出口舌辱他清誉。
可梁高逸明面上虽是没有站队,心底却对符元明的高风亮节钦佩不已,圣上态度不明,只管让他呈上证据,着实让人摸不准他的想法。
作为本案主要追查的官员,梁高逸对其中的关节了解的比身处局外的陆知杭和阮阳平之流要更清晰。
灾银十不存一,这等骇人的数目绝不是区区李良朋能够吞下的,层层剥削下,到了李良朋手里哪里够得上拨款时的一半?又怎么可能主谋只他一人。
符元明除了李良朋的一面之词,根本查不出任何能与灾银牵扯到的证据,反倒是太子党处处透着疑虑,梁高逸心里犹如明镜般,哪里不明白符尚书深受冤屈。
想至符元明这等一心为国的清官,致仕后都要蒙受不白之冤,梁高逸目光犀利如鹰,沉声道:“既然阮公子直言有要事见本官,你就去请他进来。”
“是。”通报的小厮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粗布麻衣的家丁身后就跟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书生,出现在了梁高逸的面前。
“梁大人!”阮阳平这一声梁大人喊得铿锵有力,许是有求于人,少了平日里的恃才傲物。
“阮侄儿请起。”梁高逸自上而下抚过长须,缓缓道。
“梁大人,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符大人贪污一案。”阮阳平好不容易得到了梁高逸的接见,根本无暇寒暄客套,恨不得当下就把证据呈上,好还他师父的清白。
“侄儿细说。”梁高逸紧盯着阮阳平瞧了一会,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