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少女明眸善睐,鲜活,灵动,清纯中带点小倔强,和这死气沉沉阴森森的墓地,截然相反。
这是南婳的衣冠冢。
死后她的尸体被野兽吞入腹中,尸骨无存,只好拿了她生前的衣服埋在土里堆了个墓。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才十三岁。
那晚,她放学回家路上被人欺负,正好被他碰到,下车把那几个小混混打跑了。
她膝盖受了伤,鲜血淋漓,又受了惊吓,腿软得走不了路。
他抱起她,送她上车去医院,那是他第一次抱女孩子,还是受伤受惊的女孩。
女孩琉璃一样娇脆,他抱得很轻很小心,生怕弄疼她。
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瑟缩无助泪眼汪汪的模样,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忽然特别想保护,保护她一生。
没想到才二十三岁,她就死了,他再也无法保护她,再也无法保护,他心如刀割……
“Ineedyounow,whereareyougoing,想让赤道温暖最寒冷的北极……”手机响了。
霍北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英眉微蹙,修长手指轻轻一划,挂断。
铃声再次响起,霍北尧俊美英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按了接听,“胭胭,什么事?”
“北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手机里传来林胭温柔娇弱的声音。
“我今晚不回去了。”
林胭胭一怔,“那你今晚住哪里?”
“思南公馆。婚礼前这些天,我会一直住在这里。”霍北尧声音低沉空旷。
思南公馆是南婳生前住的地方,是她和霍北尧共同的家。
林胭胭脸色大变,语无伦次,“北尧哥,你,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没事的话,我挂了。”
林胭胭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忽然用力一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咣啷咣啷全摔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都怪那个死鬼!
都怪她!
死了也不安生,还来勾霍北尧的魂!
怒气在胸腔里山呼海啸,林胭胭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抓起墙角的大花瓶哐地一下摔到地上,又搬起飘窗上的花盆扔到地上……
直到把整个卧室摔得一片狼藉,她才停住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喘气声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半晌,她摸到手机,手指颤抖着拨出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后,手机里传来一个风情略显苍老的女声:“胭胭,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打电话有什么事?”
林胭胭眼泪唰地一下流出来,“妈,北尧哥今晚不回家了。”
女人见怪不怪,“男人偶尔一次不回家很正常,你不要大惊小怪。”
“不,他不是偶尔,他说,他说结婚前,他要一直住在思南公馆。那个死鬼都死了三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他的办公室、卧室、书房、手机、钱包里,全是她的照片,全是她的照片!我受不了!受不了了!妈,我快要疯了!”
相比林胭胭的癫狂,女人冷静得多,“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人对死了的人都会有点怜惜,觉得她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会下意识地不去计较她的缺点和过失,只记住她美好的方面。所以,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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