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直到将近晌午,阮小七才醒了来。室内大亮,明晃晃的日光落在窗户上,暖意四射。
小七起身下床,推开房门,一**太阳高悬在头顶。他伸了几下懒腰,猛然想起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赵榛的影子。
扭头看看旁边的客房,依旧房门紧闭。他心下纳闷,走到门前,推了推房门。
门上了闩,阮小七用足了劲,还是没有推开。他觉出异样,双手使劲拍打房门,口中喊道:“哎,醒醒!还不起来啊?”
过了一会,才听到微微的呻吟声。阮小七再喊,却没了回音。他心中着急,顾不得许多,抬起腿,一脚将房门踹开。
外面的阳光一下子撒了进来,阮小七眼前一阵眩晕。待站定了,才看见赵榛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身子不停地抖动。
阮小七心里一惊,忙疾步走到床前。见赵榛蜷缩着,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脸色通红如火,头上滚出细密的汗珠。
阮小七俯下身去,趴在赵榛耳边,轻声叫道:“醒醒啊,醒醒!”
赵榛的身子在被子底下窸窸窣窣的,双眼勉强睁开了一道缝,口中喃喃低语:“冷。。。。。。冷。。。。。。我冷。。。。。。”
阮小七转身跑回自己房中,将床上的被子抱了来,盖在了赵榛身上。
赵榛的身子缩得更厉害了,双手使劲拽着被角,牙齿咯咯直响,却仍在叫着:“冷。。。。。。冷。。。。。。”
阮小七慌了神,伸手摸摸赵榛的额头,像触到了火炭。再试试面颊,也像烧起了一团火,热得发烫。
阮小七情知赵榛得病,多半是因那夜风寒侵蚀,加上一路奔波辛苦所致。
他不懂医理,也缺少看顾病人的经验,一时间没了主意。想了想,才拿起床头的一块汗巾,面盆里倒了热汤(热水),将汗巾浸湿,拧得半干,搭在赵榛额头。
外面天气大好。
客栈的院子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阮小七找到店主,请他帮忙找个大夫来。店主面有难色。阮小七怒了:“人都病成这样了,爷爷让你叫个大夫来,怎的还作难?”
店主苦笑道:“客官息怒。非是小人有意作难,实在是大夫难找啊!”
阮小七用手一拍柜台,放在上面的算盘一下掉到了地上。店主吓了一跳,忙矮下身去捡。
阮小七骂道:“混账东西,找个大夫有什么难的?怕不给钱吗?爷爷有的是银子,绝不会坑了你!”说罢,怀里一摸,将两锭银子摔在了柜台上。
店主轻悄悄将算盘放在柜台的一角,脸上堆起笑容:“这位客官,你说的哪里话来?小人岂是担心银子?实不相瞒,这大夫着实难找!”
见阮小七还是气鼓鼓的,怒气不消,店主赶忙又道:“蒲家镇虽说不是什么大市镇,原本找个大夫也容易得很。”
阮小七眼睛一瞪,说道:“那还啰嗦个啥,还不快些去找?”
“客官,你别急啊!”店主一咧嘴,“你来的实在不凑巧。就在几天前,官府将镇子里的大夫全都找了去,说是要随军出征,连老迈的也不能幸免。”
“什么官府?是不是刘豫那厮?”阮小七问道。
那店主吓了一跳,朝门外看了看,连声说道:“客官小声些,要是给人听了去,那就麻烦了!”
“麻烦个啥?爷爷不怕!”阮小七怒声道。
“客官倒是不怕,小人可遭殃了。这客栈就等着关门了!”店主哭丧着脸。
“少啰里啰嗦的,快些去找大夫!要是找不来,别说官府,爷爷先把你这客栈一把火烧了!”阮小七凶神恶煞般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