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临近院门的偏房,便是他的住处。房内摆着两张床榻,木桌、木凳、衣架、铜镜、烛台、水壶、茶盏与洗漱的木盆、陶罐等等一应俱全。
奢华,舒适!
于野放下包裹与长剑,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榻上,又禁不住感慨了一回,俨然便是穷小子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也不怪他,大山里的孩子有口吃的、有件衣衫蔽体,足矣。只有等他走出大山,领略红尘喧嚣,见识天地广袤,方才知晓贫富的不同、人心的叵测,以及世道的艰难。
于野脱下沾满泥水的长衫,从包裹中找了身青色的长衫换上,遂又洗了把脸,重新束扎了发髻。收拾妥当之后,他端着木盆与换下的衣衫走了出去。而刚到院子里,一个打扮利索的中年妇人迎了过来,伸手去抢他手中的木盆。他急忙转身躲避,道:“干什么……”
“噗——”
正屋门前的凳子上,坐着菜儿,却笑得花枝招展,道:“吃白食的,何故惊慌呀?”
于野抬眼一瞥,正色道:“我洗衣裳,这位大嫂她……”
“噗——”
菜儿忍俊不住又笑起来,道:“住在芙蓉园的客人,岂有自己洗衣裳的道理。这位大嫂便是客栈的洗衣娘,你该谢谢人家!”
有人专门洗衣裳?
眼前的妇人依然伸着双手,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
“哦,多谢大嫂!”
于野道了声谢,这才交出衣物,拿着木盆转身回房,犹自尴尬郁闷不已。
唉,又闹笑话了!
罢了,出门走走。与那位况小姐待在一个院子里,指不定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于野整理衣着,再次走出门外。
而他愈是怕什么,愈是来什么。
“吃白食的——”
于野没有理会。
又听道:“莫大叔陪着我爹要账去了,季颜陪着潘大哥医治腿伤,我娘在房内歇息,今日的午饭从简,拿去吧——”
菜儿手里举着一个竹匣,里面放着几块桂花糕。
原来她是好意!
既然午饭从简,填饱肚子便是。
于野迟疑了下,走过去拿了两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转身离去,忽听身后的菜儿嘻嘻笑道:“吃白食的……”
“咳咳……”
于野冷不防的被糕点噎住,猛咳两声,回头怒视,却见菜儿坐在凳子上,摇晃着双脚,歪着头两眼看天,一脸无辜的模样,只是腮边依然带着狡黠的笑意。
“哼!”
于野闷哼一声,匆匆走出了院子。果不其然,院子里传来菜儿银铃般的笑声。他狠狠吞下糕点,找到伙房灌了几口清水,又去马厩里看了看,转而来到街道上。
晌午时分,街上行人稀少。
于野辨认着街道两旁的旗幡招牌,找到一家杂货铺子。他买了厚厚的两叠黄纸,询问有狼毫笔,也顺便买了几支,然后将所有的东西夹在腋下,继续在街道上溜达。
百草药栈?
于野打量着一家铺子的门头招牌,抬脚走了进去。
药栈,便是药铺吧。买点朱砂,留着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