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恐怕只有江意澜才能听出月笼异样的欢快,她亦与月笼异样,欢快无比。
八宝粥是早就熬好了的,月笼只不过在锅上热了热便端了进来。
站在里间门外,月笼才敢压低声音道,“奶奶,二爷怎么样?”
想起方才他的逗弄,江意澜咬牙道,“好得很。”
月笼不知其意,有些奇怪,二爷醒了,奶奶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像是咬牙切齿的样子?遂问道,“奶奶,您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奴婢来吧。”
江意澜本想说好,心底陡转间,忽然想起万一被月笼发现什么或者万一骆玉湛问月笼什么话,那岂不是被人知道她给骆玉湛换衣擦尿的事了?
她忙伸手将碗接在手里,闷闷的道,“还是我来吧。”
月笼也不多想,心里只道奶奶是欢喜过头了,盼着能与二爷单独相处,她愈发开心,低声道,“奴婢在这里等着。”
“不必等着了,你还去睡觉吧,明日再来收这碗。”江意澜说着转身进了里间。
月笼傻笑了笑,乖乖的走出门去,将一世安静留给两位主子。
江意澜已恢复了平静,步态优雅的走向床边,将碗放在床上,“二爷方才能喝水了,喝粥自然也没问题了。”
骆玉湛却摇了摇头,很是无赖的道,“这会子又没力气了,还是你来喂我吧。”
江意澜恨得牙痒痒,可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不像在说谎。
罢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看在他一回来就来见她的份上,她再代劳一回。
她端了碗小心翼翼的喂他,骆玉湛这一回倒老实了,乖乖的喝了一碗粥。
放下碗,她回过头看看骆玉湛。“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才能安全把沈妈妈送回大平国去。”骆玉湛看看她,“沈妈妈是不是也不能到这院子里来了?”
江意澜点点头,“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二爷进了这院子,就相当于进了死胡同了,您要再想出去。怕是只能再爬一回狗洞了。您现在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怕是翻不过院墙去了吧?”
她皱了皱眉,“幸好没事,万一你在路上晕倒了,被那些官兵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骆玉湛却定定的看着她道,“没见到你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即使死也要死在你跟前。”
江意澜耸然动容,心里暖暖的,生出来一股异样的感觉,但她却咬了咬嘴唇,故作生气的嗔道,“那你就不能活活蹦乱跳的来到我跟前吗?非要受着伤吗?”
骆玉湛却极其严肃而又认真的沉声道。“我怕来不及。”
江意澜蓦地愣住了,心弦动了又动,‘我怕来不及’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多少的情义?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来不及都是在来不及之后才想到后悔,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情不自禁的握了握他的手,喃喃道,“来得及。”
骆玉湛反手将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轻轻的抬起来放在嘴边吻了吻。目中亮光闪闪,“可是。我很害怕来不及。”
她望着他,望进他深不见底的双眸里。满满的全是柔情,她的心渐渐融化,一点一滴在心头蔓延开来,流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