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虽然还灰蒙蒙的,但是如今是严冬,如果天色大亮,也正说明迟了。
齐儿不久也起床出来,我们四个先还说笑,后来就渐渐着起急来。
两个人胡闹,贾琏和父母赔个不是,事情没准就过去了。
但是熟归熟,贾府的长辈会对王熙凤怎么想?
堂屋的自鸣钟敲了六下,声音清越悠扬。
清儿不耐道:“少不得我去唤小姐……二奶奶!”
平儿想拦,但找不出拦的理由,遂也放手让她去了。
“等等!”
我突然想起一事:“拿上盥洗的银盆沐巾,进去也有话可说。”
清儿回头,嘴角耷拉下来:“我也知道,但是银盆什么的,就在她们房里呢……”
平儿说:“哪里就只剩一个盆了!你去拿新的来,我同你一起进去。”
清儿点点头应了,正要去找,便听到珠帘响动声,贾琏只穿着中衣走到堂屋,招手叫人。
清儿不防,既惊且羞,红着脸进去了,倒让贾琏奇怪地多看了她几眼。
我们剩下的几人连忙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去。
又过了一会儿,清儿方叫我们进去,脸上羞红未减。
早饭摆在荣庆堂,也就是贾母日常起居之处。
饭后,便该王熙凤向长辈们敬茶。
贾、王两家本来极熟悉,王熙凤幼时便常随家里人来这府里走亲戚,所以便省掉了介绍认识的过程。
我随着王熙凤的行礼问安,一个人一个人地认过脸。
房屋虽宽敞,架不住人多。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在也就罢了,连宁国府贾珍的媳妇尤氏也坐在上面。
敬到尤氏时,王熙凤便横了她一眼,用远处长辈们听不见的声音道:
“你又不是我长辈,来凑什么热闹?”
尤氏却小声笑道:“我得谢谢琏二爷,要是没他,我这辈子怕都难喝到你亲手给我敬的茶。”
王熙凤脸色微红,向她撇了撇嘴。
礼毕,贾母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琏小子,你自己求你爹娘给你娶的媳妇儿,今天终于过门了,你以后可要收了淘气,好好读书了?”
“是,老祖宗。”
贾琏连声答应,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王熙凤却笑说:“老祖宗不必着急,等院子里那树桂花开的时候,琏二爷才好‘蟾宫折桂’呢!”
虽然没什么好笑的,但是贾母笑了,所以几个夫人都笑了,我们也就跟着笑了。
“凤丫头一张嘴还是这么伶俐!”
虽然都认识,但是按照礼数,王熙凤还是得一一见过她的妯娌、大姑小姑们。
尤氏这时候又从主位上下来了,和王熙凤行过平辈之礼。
刚才坐在上面,是因为她是一府之主的夫人。
这会儿,她拉着王熙凤的手,打趣道:
“才进了我们家的门,就开始心疼琏二爷了?”
李纨也在旁边笑着帮腔:
“我们珠大爷过几天要读夜书,你别心疼你们爷,不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