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醉被他冷冷一瞥,心碎地低下头,他明显又想歪了,觉得这绝对是陛下在警告他。
——脑补是病,少年。
除此以外,还有一众顾长歌为其请功的南江将士。
林殊直接被封了参军,张恒、章志和陈昌为校尉,还有楚橦、萧啬等人也都有所封赏,只是,无一例外都留在了南江和南番一地。
最后一道圣旨,是问罪之旨——乔征叛国之罪坐实,被判诛九族,除了先前在南江便逃之夭夭的乔钰之外,其余人皆被压入天牢,听候处置;宫雍和与其麾下杨纪、周衡因亓河坝贪污一事被判抄家问斩。
自此,北齐军中一大势力乔家就此落败,宫家四大势力之一的宫雍和也将彻底退出北齐的浮沉官场。
顾业,正二品抚边将军,扶摇直上。
“顾业留下。”百里荣晨两手放于双膝上淡淡道,“其他人,若无异议,便退朝吧。”
。。。。。。
御书房内,顾长歌站在百里荣晨下首处,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几秒。
而后,她眨了眨眼淡淡撇开视线,眸光一闪又看见墙上那张美人背影图。
和上一次她看见的那张不太像——美人青衣袅袅,岚烟缭绕比之上次却是淡了不少。原本空荡荡的手如今握了一把长剑,剑光斜指森然又冷厉,却将一双白皙如云的素手称得更柔和了几分——应该是换了一张新的。
顾长歌看着那画中和前世自己越来越相像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她眸中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笑意不减,淡淡开口:“皇上找我来所为何事?”
百里荣晨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平静,眸光深邃。
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是他没见过几次的陌生面容,却奇异的和心底某个影子重合,他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那个影子是谁,可是,他告诉他自己,他想知道。
他的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在逼着他远离远离再远离,远离那些让他痛、让他苦、让他无能为力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幻境,又或者那根本不是幻境,是他曾真实经历却又缘何忘记的往事。
于是他听从内心更深处的劝慰和敦促,压抑着痛,尝试着,更进一步地去关注她、接近她。
直到梦中岚烟将散,而她背后的发浮云般的飘荡,勾起一抹熟悉的桃花香,迷离而氤氲,他的心便也被这片香气熏软,原本火烧火燎戗痛的心渐渐被钝痛取代,铁锤一般砸在心上依旧生疼。
百里荣晨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了攥,指尖掐了掐掌心,掌心湿湿冷冷,一手的汗,此时突起尖锐的痛,一如此刻心事如刀割。
“与南番的战事,你做的很好。”他道。
顾长歌不置可否,笑道:“皇上配合的也好。”
好几次,若是没有他让江黛和宫醉及时的传旨,她根本没那么容易解决掉那些作乱人和事。
他是她的后盾,以前是,现在,依旧是。
她一直都清楚,百里荣晨这个人,未必给人以安全,却永远能给人一种能上瘾的安全感。
“嗯。”百里荣晨只点头。
两人突然又陷入沉默。
他们以前便是这样相处,原本就不是那种热络的性子,两人相处也多是彼此无言各做各的事。他有江山大业要拼,有朝堂诡谲要斗,她自然也有江湖事和战场风波要平,以往静处只觉平和安心,却不想时过境迁,现在反而感觉压抑,尚不及同苏离相处来得自然和轻快。
罢了,顾长歌在心底长叹一口气,总不能让人家皇帝屈尊降贵跟你没话找话说吧?她只好开口道:“皇上若是没事,微臣便退下了?”
“别。”百里荣晨出声拦她,话脱口而出后才觉不妥,手伸出一半掩饰性地放到嘴边轻咳了几声,“咳。。。找你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
目光倏忽幽深,他沉默半晌才开口:“朕把北齐三十万兵马全权交于你手,便是对你委以重任,是真正将你视为朕的人。”
“顾业。”百里荣晨又道,“朕的人可以不听话,但不能不坦诚和衷心,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