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枯荷忙活的事情,已经和擦屁股没什么关系了。几位“热情”的村民硬是拉着他,把整个村落仔仔细细地逛了一遍。
经过几座正在修葺的危楼时,他帮忙支起了几条冰柱。
经过水果摊时,他帮忙冰镇了几个西瓜。
经过某农家院子时,他帮忙把刚晒起来的被褥一一蒸干。
经过后厨屋时,他帮忙给灶台生火。
黄昏的时候,枯荷已是精疲力尽,但他并非是灵力耗尽,而是毫无间歇地奔走一天,两条腿实在迈不动了。
村民把他带到族长家时,松文与般若已在那处等候多时。三生族长名曰余甘,是一慈眉善目的妇人,她鬓发斑白,年逾花甲,精神矍铄。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般若说了,你是”
“枯荷。”枯荷接过话,抬臂拱手,恭敬地鞠了一躬,有礼地道:“见过族长,晚辈贸然闯入世离谷,给村里的民众添麻烦了,在此向族长道歉。”
见枯荷如此举止得体,与白天那浪荡不羁、没个正经的模样截然不同,般若挑起眉,咂了一下嘴,嘀咕道:“装什么装。”
那声音虽不大,但房间就这么小,只要不是耳背,很难听不见。族长静默片刻,抬眼望了一下般若,般若脑袋一缩,便灰溜溜地低了头。
显然,最有可能耳背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言重了。”族长缓缓地道:“也多亏了你,才没让般若酿成大祸。”
“族长,”枯荷依旧神态谦卑,温声道:“若非我贸然闯入,她也不会出手,所以,此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
族长笑了笑,赞许道:“你这孩子,倒是明事理。”
般若还是没忍住,不愤地抬了头,插嘴道:“奶奶,他方才挟持大郎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态度,你别被他骗了!”
族长横了一眼般若,语气稍带斥责地道:“般若!他已为你说话了,还如此胡闹!”
“我没为她说话。”枯荷接过话,神情变得肃然,“我不应闯入是事实,但她差点酿成大祸,也是事实。”
他冷眼望着般若,道:“既然有强大到无法掌控的灵力,施法之前,就应再三权衡,而不是这般随心所欲。”
“我”般若无言以对,她望了一眼身边的松文,低声辩驳道:“是你你骗我说江粼哥哥因你受伤我才”
“啧哪里骗你了。”
说起这事,枯荷心里又难受起来。江粼的确被他打残了,双臂被废,无法再度执剑,只能带着遗憾度过余生。然而,那都是前世发生的事,不好解释,他也懒得解释。更何况,枯荷根本不想谈及此事,他只能怪自己嘴贱。
于是他撇开头,没好气地承认道:“罢了是我不好,不该说胡话,刺激你。”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般若措手不及。
“枯荷公子当真是大度。”族长一脸欣慰,转头对般若道:“般若,你也道个歉。”
“不必了。”枯荷立刻接话,道:“她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村中族民。”
般若心有内疚,委屈地撅起小嘴,一脸惭愧地低声道:“般若知错了。”
“好了,这样便算是握手言和了。”族长慈祥地笑了,她缓缓点头,又道:“话说回来,不知枯荷公子为何探访世离谷?”
枯荷如实道:“本来,我是想借三生之力,恢复自己前世记忆,后来发生了些事”
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似是不知如何一笔带过。只见般若好奇地盯着自己,族长的神情也变得聚精会神起来。
“反正,现在我没那么执著前世记忆了,来此处就当是散个心。”
毕竟,关于前世他最在意的疑问,枯荷已经得到了答案,而这个真相,也毁掉了自己与风听雨今世的情分。
“散心?”族长稀疏的眉头稍稍挑起了些许,似是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便追问道:“不知枯荷公子,之前又为何追寻前世记忆?”
常理而言,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地想寻回前世记忆的。
枯荷为难地挠了挠头,含糊道:“族长,在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一言难尽,我也不太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