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就这么死了,钱日生失神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不知怎得心里反倒更加郁结。他看着一旁扶风的面容,起身刚想离开,门却被人推开。
老杨头和郎中无声的迈了进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身子同时动了,一个前扑,一个转身,钱日生还没想好说什么,对方瞬间到了跟前!这时马先从人缝中撞了进来,横肘架开老杨头,可郎中却从一旁朝钱日生闪身突进。
三人几乎同时聚集在一处,这时,灯灭了。
黑暗中衣袂如风,拳掌挥击的声音伴随着几声闷哼响成一片,只听钱日生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我一刀插进去,扶风就不是死于内伤了!”
马先和老杨头同时叫道:“停手!”室内顿时安静下来,伴随着错落的呼吸声,两人又再次异口同声:“点灯。”
微弱的烛光亮起,将室内悠悠照亮,只见钱日生蜷缩在床边,手握一柄尖刀直抵着扶风脖颈,眼睛盯着刀尖,只用余光观察室内的动静。老杨头皱起眉头,知道事情难办了,他翻眼看了看钱日生,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推测。
马先也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他再一次钦佩这个小仵作了。
“杨爷,我还指望着这个仵作呢,现在杀他可不行。”马先身子挡在钱日生身前,率先表露自己的立场。
“他杀了扶风,留了活口只会说的更多,”老杨头针锋相对。
整间屋子都没人说话,三人当着钱日生的面赤裸裸的用眼神和细微的动作讨价还价,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完全不在乎钱日生。
终于,老杨头叹了口气侧身让了一步,正巧能看见钱日生;郎中则双手搀在袖子里,也默契的分开一步,距离好到能看见目标又让马先无法同时照顾两人的动作。
烛光恍惚不定,老杨头和郎中身形陡然晃动,一个堵住马先,一个去夺钱日生手中的刀。钱日生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的行动如此之快,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老杨头一手扣住钱日生的手腕用力一拧就捉刀在手,另一只手卡住他的喉咙生生把他拎了起来。
马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慢慢退开,说道:“此事与我无关。”说完就转身离开。
钱日生刚要开口却被老杨头猛地一指戳向肋下,觉得一股粗暴的劲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痛的他撕心裂肺。他双手用力去掰老杨头的手,可那条手臂坚硬的如同生铁,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他只能憋着嗓子使劲汲取一丝一缕的空气。
“不要……杀我……”
老杨头眸子射出狠毒的光,手上更加用力,一下将他的声音掐灭,手腕一抖,刀刃疾刺。
这时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杀他无用,徒增嫌疑而已。”
尖刀顶肉陡然一滞,老杨头身子应声停住,清淡的烛光在刀刃上来回滑动。
终于,老杨头极不甘心的松开手,钱日生嗵的掉落在地,张大了嘴拼命的呼吸,只觉得眼冒金星,朦胧间好像看到一棵树和屋檐柱影混在一起,视线逐渐清晰才看清是个身穿青袍的人独立月下。
老杨头直起身来,极为恭敬的走到那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人转身便迈了进来,站定身子不言不动,室内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钱日生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人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身粗布长袍,面目清雅,只是双眉略微下垂。这人乍一眼极为平常,细看却给人一种心驰远方的沧桑之感。尤其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腰间悬着的那柄乌黑哑光的古朴长剑。
尽管从未见过,钱日生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口道:“东家。”
那人闻声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半分敷衍。走进屋后先站在扶风的床边俯身细看:“是他杀了扶风?”
“不是我……我……”
老杨头一脚踢中钱日生的肋下,疼的他后半截话再也说不出口,随后一把拎起钱日生的发髻将他脖子抻的笔直,刀尖抵住脖子:“绝对是他!东家,杀了他西昌大雍都能有交代。”
钱日生死鱼似的使劲挣扎,明白对方这是要杀他顶罪了,可老杨头把他摁的死死的。
东家仿佛默哀似的看着扶风,头也不回的问道:“他还让扶风死的像个意外?连老神医都查不出来?”
“他有点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