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的风吹大的吧,萧景润笑着想。
对着她,萧景润没有卖惨,而是拣些印象深、有意思的事和她讲。
宁真倒是对他提过的甘望山南麓的石窟很感兴趣,“那么多石窟那么多佛像,得多少人凿呀?千佛洞里真的有千尊佛吗?不同的匠人凿出来的佛像,风格是不是也不一样呢?”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萧景润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朕上哪儿知道去,你若是实在好奇,不如明天去问问祠部司的李郎中。”
“陛下去都去了,就没仔细看看吗?”
萧景润默了默,片刻后才缓缓地说:“成天打打杀杀,一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何必去扰了清净地。”
“陛下沾着的血又不是欺凌弱小导致的,没关系的。”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
随后宁真起身,将躺椅搬得离他更近些,趴下来看他,“可惜你说的金箔贴面琉璃作眼的大佛我没有看到过,一定特别宏伟庄严。”
她枕着手臂,一脸向往,“也不知道有没有装藏。”
“什么藏?”
“就是装脏,脏腑的脏。新的佛像落成之时,会有一种特殊的仪轨。”
她顿了顿,“塑佛像的时候匠人会在佛像背后留有空间,具体空间多大我也没见过。到时候往里边装填一些经卷或是砗磲、玛瑙之类的七宝,也可以选无毒的香药材。
简单来说就是佛像内部有了象征性的五脏六腑,一般都要上师来主持的呢。”
看他微微愣神的样子,她垂下了眼尾,鼓了鼓两腮,“陛下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没有,你接着说。”
萧景润只是觉得她谈起这些时,杏眸亮晶晶的,一点也没有刚才恹恹的样子了。
“等一下,陛下刚才说那附近的寺院都荒废了?这样的话,说不定装藏都被人盗了。”
宁真嘴角的弧度放平,换了个姿势,微微叹气,“那个石窟群估计是前几朝佛寺昌盛时期高僧开凿的吧,后来又发生了一次规模颇大的法难,荒废了也是有可能的。”
宁真与萧景润的立场不一样,看待法难的态度自然也不同。
她带着惋惜的心情望着石渠阁的吊顶,不知在想什么。
萧景润侧身,刚想和她说些什么,便见她握着一枚桃圈沉入了梦乡。
他不由发笑,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又将桃圈拿走,给她盖上披风。
望着她的睡颜,他竟觉得与她在一起时,哪怕只是沉默,也是愉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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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小泉子都发现,陛下最近心情颇好,对他们这些内侍都和颜悦色的。
果不其然,一早上,陛下又在院中晨练。
晨练本没有什么,只是陛下今日特地挑了卤簿的环首仪刀来舞。
小泉子此前只见过陛下舞剑,这是头一回见舞刀。
春姚与小泉子立在一起,连连感叹,“不愧是仪仗专用的,瞧瞧那龙凤环首,晨光一照,简直闪闪耀目。”
天子只着一件单衣,行动间峥嵘有力,疏狂潇洒。
以往他在西境使长刀,沉甸甸颇有分量,如今的仪刀则是木质,刀柄以及刀鞘上华丽得很,裹着鎏金铜叶,刻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
小泉子垂手而立,目光看向坐在拂云轩门口捧场叫好的宁真。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孔雀开屏。
陛下如今岂不就是……
小泉子环顾左右,他可不敢明说,还是和春姚咬咬耳朵好了。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