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抚摸着绿笛头顶的软毛,“绿笛明日要为我争口气啊。”
也不知它听懂了没,抬头冲我喵喵地叫,链凰在旁边捂着脸,低声叫,“我的心都要被叫化了……”
我粗暴地将手中的笛子插在绿笛的脚边,“难听死了。”
链凰在旁边叹气,“仙君总是这样,不懂半分乐趣。”
“不,我懂的。”我觉得每次把广寒仙子比下去,我就很有乐趣。
第二日,又是百年一聚的王母宴。我托上元星君替我提前偷了两只蟠桃回来,然后塞进兜布里,穿着飘飘欲仙的粉纱裙,怀里抱着黑乎乎的绿笛,驾云朝蟠桃园里而去。
广寒仙子妆扮得依旧绰约动人,年年一身白衣也不嫌腻,怀里抱着的兔子也是白白一片。不过越是白才越是勾勒身材,她款款而来朝那托塔天王盈盈一笑的时候,天王连塔都快托不住了。
我撤掉脚下的云,抱着绿笛走过去,广寒仙子轻笑一声,转过头来,兴许是又要笑我没胸,但她这次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竟然盯着我怀里的绿笛,不一会儿便眼角抽搐,身子发抖,双腿一软摔在了我的面前。我立刻后退两步,心道广寒仙子太不厚道,竟然找我碰瓷来了。
王母身旁的侍女忙将广寒仙子扶起来,广寒仙子站稳了以后,却是看也不敢看我一眼,逃也似的跑开了。
我摸着绿笛的下巴,“是被你丑得吓跑了吗?”
绿笛似有不满,猛地从我怀里蹿出来,一双爪子朝我胸前一抓,蟠桃咕咚一下滚了出来,上面还带着它的爪子印,我面色一冷,胸前登时跟漏气一样瘪了下去。月老在旁边抱着个酒葫芦憋不住笑。还是上元星君快步走过来,脱下道袍罩在我的胸前,不过好像并没什么用,因为这样不仅显得我身宽体胖,还胸平。
“司缘,不如我们去那边吧?”上元星君温柔一笑,问我。
我刚要将道袍还他,绿笛又蹿起来,左一爪,右一爪,给上元星君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蛋留了两个极为对称的梅花印。
我脸色一黑,揪住绿笛背上的毛就要转身,“我回去教训它。”说着顺手还将上元星君的道袍还了回去。上元星君呆立在那里,最后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司缘,你的心怎么才捂得热呢?”
我有些不解,仙人的心不都是冷的吗?
这次王母宴我一点也不开心,连个蟠桃都没吃上,酒也没喝上,歌舞也没来得及看,就因为这个捣蛋精,不得不驾云匆匆回了我的洞府。
我将绿笛扔到竹榻上,皱着眉细细思索起,是将它吃了还是吃了。
绿笛站在竹榻边,竖起两条前腿,冲我吐舌头,它一双蓝澄澄的眸子在这一刻似乎泛起了某种光彩。不过眨个眼的功夫,刺目的白光闪过,我惊了一跳,连忙眯起眼,再睁开眼时,却见一个男人浑身赤着,站在竹榻上,双手前举,就像凡间招财的猫儿那般动作,简直蠢到了极点。
“绿笛?”
我看着男人。
男人一双蓝澄澄的眸子也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绿笛,快下来!”然而还没等我说完,那竹榻已经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嘭”的一声散落成了一根根竹棍儿。
男人张开手正要抱我,我冷着脸一巴掌抽过去,将他抽得打了个喷嚏,我听见“咚”的一声,心道不好,连忙跑出去。链凰正捂着屁股,摔倒在泥地上,见了我,立刻委屈道:“仙君,刚才怎么一道大风将我刮下来了,还淋了我一身雨。”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那是绿笛的口水呀。
不过链凰从地上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背后的男人,讷讷道:“怪不得……怪不得仙君不喜欢三太子,也不稀罕上元星君……”
我转过头去看男人,他还一脸憨傻相地看着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容貌的出色。虽然他是只猫儿的时候,浑身黑乎乎丑得比地里的泥鳅还丑,但化作人之后,却是生得容貌俊美,就连曾被王母夸作天上第一美男子的打铁匠吴刚也比不上他。
可我并不喜欢长得俊美的男人。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变回猫儿。”
男人动也不动。
链凰小心翼翼地说:“会不会是小时候破壳的时候摔傻了?”
我看向链凰,“那你说怎么办?”
链凰眨着眼看我,我看着他,我们谁也拿不出办法来。谁知道一只猫摔傻了要怎么办?我叹了口气,“那就当养只傻猫吧,大不了养一辈子好了。”我拉过男人往屋子里走,链凰还在我背后低声道:“仙君,只有凡人才有一辈子的。”
“知道知道,仙人都是千年王八。”
·肆·
溪水泠泠地顺流而下,几点桃花瓣被溪流带下来,糊了趴在溪边的绿笛一脸。
绿笛化作了人,就再也变不回去了,他是猫儿的时候,只有六个蟠桃加起来那么大,但是现在却比我高出一大截,也比我宽出许多,不知道得要多少个蟠桃才能叠加而成。他趴在溪水边的时候,就像只狗熊。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再也不能抱着他去参加王母宴了。为什么广寒仙子的兔子就那么听话说变就变呢?是有什么口诀吗?我决定改日去翻翻典籍。
链凰急匆匆地跑过来,“仙君,父亲、父亲要见您。”
我将绿笛抛到脑后,驾云去见烈凰仙君。难道他又生了个蛋要托我帮他孵化?还是打算让我给他拉个皮条找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