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兰没想到春菊有这么大能耐,居然还能左右墨卿砚给一个丫鬟取名,抬头瞧了她一眼,就见春菊正好也转过头来,背着墨卿砚对她做了个鬼脸。
如果她没记错,这屋里伺候时间最久的,明明是一个叫霜月的丫鬟。不过古月就古月吧,就春菊那名字的品味她实在不能赞同,幸好小姐没给她取成夏梅秋柳冬荷的。至于春菊?那是个什么鬼?
感觉到古月同春菊之间眼神的交锋,墨卿砚又笑道:“这是春菊,你已经不陌生,是我身边最得用的,若要找人切磋功夫,她是最好的。其余还有霜月和流水,一个是贴身伺候日常的,一个是专管笔墨的,她们都比你伺候时间长,遇上了你得敬着点。还有个淡烟,暂时没回来,但一等丫鬟的位置为她留着,你就做个二等丫鬟吧。”这是在打压她了,哪怕她是苏君慎派来的人,墨卿砚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捧高高的。
古月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多看了春菊几眼,将她的能耐记在了心上。
墨卿砚屋里多个丫鬟,也只是在这一房里掀了点水花,很快就沉寂下去,在旁人眼里更是可有可无的小事罢了。只是今后出门,墨卿砚都会在带着春菊之余带着她,倒是叫一些小丫鬟心里难免有些意不平。
“你觉得她可还得用?”墨卿砚支开了古月,问春菊道。
春菊撅起了嘴巴:“当然不如春菊得用。”
“少贫嘴。”墨卿砚推了推她,“我问认真的呢。”
春菊这才收起了嬉皮笑脸:“手脚功夫不必说,怕是比奴婢好上不少,为人也灵活变通,与什么人都能很快打成一片。至于人品,眼下看着安分,焉知今后会不会做出不良的事儿来。”
墨卿砚要听的只是前半段,至于人品,若是苏大少派来的人都不可信,她还能去信任谁?虽然对于谨言就是苏大少这个事实总让她觉得别扭,然而那人大抵是关心自己的,否则也不会巴巴派了人来。
想到那人,她就觉得有些脸热,立刻将整个脸沉浸在水盆中,让满面的清凉冲淡那份控制不住的感觉。
转眼间,四娘进入麓久书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墨卿砚盘算了一下,倒是葬礼过后再没见过蔡家兄妹。虽然大郎偶尔也有提起蔡煜,但大多都在说这人变得冷淡了不少,不爱与人交谈了。
所以当蔡侍郎领着蔡二带了一堆礼物上门时,整个墨家人着实有些吃惊,猜不透这对父子登门的意图。
因为是相交甚久的朋友,墨家姑娘们倒也没特意回避,都睁大着眼睛瞧着这对父子,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四娘是最振奋的一个,平日在学院里他对自己依然不理不睬,但今日他已投了好几个目光朝这个方向,叫她心里扑通扑通小鹿乱撞得厉害。她眼巴巴看着蔡煜,又要装淑女的矜持,整颗心纠结成团,恨不能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消失,就留下她与蔡煜二人独处。
只听蔡侍郎道:“当日与贵府订亲,还以为会是一桩成全彼此的好事,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叫二娘遇上那样的惨事。”
墨长风长长的衣袖在眼角擦了擦:“二娘素来乖巧,又是几个孩子中最像我的,能许了你们蔡家,我这当父亲的真是高兴地夜里睡不着觉。是她没福气,唉。”
“谁说不是呢,我也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聪明懂事又贤惠,真是不可多得的姑娘。”
“可惜了,无法与你们蔡家结亲,这本是多好的一桩姻缘。”
两个男人对一个逝去的人怀念了半天,这期间蔡煜依然不安分,目光总是朝四娘方向望去。后者整个脸烧得通红,只能偷偷瞧一眼,又低下头,再瞧一眼,再将脑袋缩进脖子里。
“也不是就此不能结亲了,贵府这不是还没有出阁的姑娘么。”
这话让墨长风一听喜出望外,就连害羞的四娘都忍不住抬起了头,墨卿砚等人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蔡侍郎的意思是……”
“今日,蔡某是带犬子上门提亲来了。”说着,蔡侍郎的目光朝某个方向扫了一眼。
一方桃红色的帕子悠悠落在了地上,像一只匍匐在地的蝴蝶。四娘张大了嘴,欣喜地瞧着蔡煜,眼中瞬间充满了激动的水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