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雪抗争过,爷爷贪的钱不曾用在她身上,爷爷犯得罪却都由她来承担。
可是抗争毫无作用。
她还记得自己的作业本被撕碎,铅笔盒被踩扁的那个午后。
她哭着去找老师,而老师只是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袖手旁观。
和爷爷有血缘关系便是原罪,宋伯雪只觉得可笑,她生下来便被丢弃,认了亲回来就是千夫所指。
所以她变得好勇斗狠,变得分毫不让,既然没有人可依靠,那就自己保护自己。
宋伯雪掩下眼底的暗芒,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像她这样的人若想保护好自己就要计较,被恶犬咬了一口不仅要咬回去,还要咬两口,咬到对方怕了,咬到对方不敢再伸爪子。
只有这样,才能不受欺负。
她一直以来都信奉这样的道理,所以才好好长大…
江梵音心底一软,握紧宋伯雪的手,小时候跟人打架,被丢到狗窝里,被咬了一口…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她后悔自己方才的试探,无意中揭开别人的伤疤也会造成伤害,尤其这个人还是宋伯雪,是她在意的人。
江梵音心底微微泛酸,语调放柔道:“不养,我真的不喜欢养小动物,不是迁就你,所以你不需要克服什么。”
真的不喜欢养,是假的也是真的。
假的是因为她从前是喜欢小动物的,真的是她决定从此以后都不会去养。
宋伯雪嘴唇动了动,眼眶悄悄起了雾气,又飞快隐去。
她的过去晦暗无光,她一个人在深渊里挣扎了二十年,不曾被人心疼过,不曾向人显露过自己的脆弱。
可这一刻,她却莫名得委屈,莫名得想哭。
好在,她忍住了。
宋伯雪扭过头去,好在没有哭出来,不然太丢人了啊。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哭呢…
酒菜上桌,四人相对落座,朱竹埋头吃饭,故意表露着自己的脾气。
高之澜纵容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朝着宋伯雪和江梵音歉意地笑了笑:“让你们见笑了,来,我自罚一杯。”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感到了宋伯雪的情绪,压抑又低沉。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高之澜敏感地察觉到跟朱竹方才抱着的小猪仔有关,所以她主动表示了歉意,朋友之间虽然都说不需要计较太多,但正因为是朋友,才更应该顾及到彼此的情绪。
宋伯雪平静地端起杯子,扬眉笑了笑:“言重了,我们相识这么久,哪会不知道公主是什么人。”
她陪着高之澜一饮而尽,朱竹又不是有意,谈不上抱歉。
一杯酒入喉,彼此包容一笑,气氛温馨。
朱竹不满道:“你们两个又打什么谜语,也不带我和江姑娘,我们也要喝。”
她看向江梵音,扬头挑眉。
江梵音颔首,配合举杯。
朱竹得意一笑,学着军中那些士兵的样子,双手举杯,豪气万丈道:“本公主干了,江姑娘随意。”
江梵音不自觉地摸了摸腹部,小口喝了一下杯中的酒,心情略有些复杂。(孕妇不宜饮酒)
这次一聚,下次就不知道何年何日了。
她与宋伯雪要回六平府,回平川县,而高之澜与朱竹则会留在京城。
数百里的距离,并不能时常相聚。
许是都想到了这一点,四个人默契地没有提起离别,只是先聊着喝酒、吃菜。
酒后,朱竹拉着江梵音又去遛小猪仔,高之澜看着在院子中围着小猪仔转的两个人,打开话匣子道:“跟着花四的人有消息了,她把花见折磨得不成人样,看着不像是兄妹,倒像是怨偶。”
宋伯雪表情一僵,想起原书里的内容,心道可不是怨偶吗?
高之澜打量着她的神色,好奇道:“看你这样子,是知道内情了?”
宋伯雪被问得呼吸一滞,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捡着重要的说:“花四不是花大将军的亲生女儿,小时候被花见设局差点受人侮辱,后来花见假装是救世主,所以花四对花见一直感恩戴德,甚至暗生情愫,后来啊知道拉自己走出深渊的人就是罪魁祸首本身,所以因爱生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