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陈富贵媳妇将一大盆西瓜炖豆角“哐嗤”一声摔在了桌子上。
大铁盆受到了震荡,里面的汤水撒了一桌子。
见到家里的老娘们儿翻了天,陈富贵放下手里的酒盅,狠狠一拍桌子:“你他娘作什么作?”
“我作?”王桂香拎着油腻腻黑乎乎的灶台抹布,指了指自己鼻子。
“陈富贵,我看你是当背书当傻了吧?”
将抹布往炕桌上一砸,王桂香委身上了炕,气呼呼的。
“刚才徐老三家的过来找我,说是下了雹子之后大伙儿去找你,你不给人办事儿倒也就罢了,咋还能把人往王友家推?现在都啥时候了?”
“还有一个星期就选举了,你这么整,那不是给他王友树威望,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全天底下的场长,哪有一个像你这么办事儿的?”
看着愤怒的王桂香,陈富贵都气笑了,“你个虎逼老娘们儿,我当了快十年背书,还不如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
见自家爷们儿这么说,王桂香一愣,“咋?你这么整还对?”
“呵!”陈富贵拎起了筷子,在盆里扒了半天,挑出块肉皮塞进了嘴里喝了口酒。
哈着酒气,看着自家老娘们儿满脸的好气,陈富贵不禁得意。
“你想想,这一次是啥情况?村里都快让雹子给砸平了,那眼瞅着就是家家绝产。场子里养畜生的那些,哪家不死个十几二十几头的?你说现在让我解决,你帮哪家不帮哪家?”
王桂香一寻思,觉得自己老爷们儿说的不错,可是心里仍有顾及:“那你也不能把人往王家那儿推呀!”
“要么说你虎!”陈富贵将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顿。
“糟了灾,现在最应该干的是啥?是往上面报,让局里知道是谁在主持着事儿!现在最需要稳定的时候,把局里边儿能明白了,我这场长就稳当了!再说,糟了灾让局里拨钱拨人救灾,那才是紧要的,才能解决问题。”
“我现在把人都推到王家那,你以为他能帮?”
“咋不能?秦风不是有钱吗?能看着王家出问题?那人家万一就拿出钱来把事儿平了呢?”王桂香梗着脖子,质问道。
“他秦风就算是再有钱,他能拿出来全帮衬?他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钱,拿出几百万来把雹灾给平了,这背书我他娘的就必须的让!可帮了这次,以后呢?”陈富贵有点儿激动,狠狠一拍桌子。
“他要是帮个一家两家三家五家的,没得着惠的人家咋想?升米恩斗米仇,帮人不到底,送佛不到西,那就是假好人!特别是以后他要是不帮,到时候你看着吧,有的是人替我戳他们家脊梁骨!”
“在场子里活了大半辈子,这些老百姓我还不了解?这事儿你别管,你就看着吧,他王友显欠儿,觉着帮了朱老六媳妇能拉拢人心呢,你看看他是咋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陈富贵说完之后得意的喝了一口酒。
这人心啊,这不是一般的东西。
王家要是出了钱,今后可就是无底洞,王凤凤看不出来,王老爷子不会看不出。
更何况秦风能当这么大的老板,也没见他为了赚名声到处发钱啊!
就连工作人家也只认理不认亲,谁都不得罪,谁也没话说。
炕那头,把自家老爷们儿的话嚼了,消化了一番之后,王桂香明悟了。
拿起抹布将桌子上的菜汤擦干净,带着点儿敬佩又带着点儿讨好,反身下了炕。
“不吃饭干啥去?”陈富贵喊了一嗓子。
“趁灶里还有火,我给你炒个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