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见人不吃了,忙吩咐丫鬟将桌案收拾干净。
苏幕在净室洗漱完了便自顾自睡了,完完全全当没胭脂这个人。
孙婆子看着胭脂左右为难,入了秋半夜里可是极为阴冷的,穿得这般单薄,身上又受了伤,这样过一宿必然要大病。
有心给她拿条被子盖,可一想到自家公子刚头那个样子,便也做了罢,熄了灯,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漆黑一片显得越发阴冷起来,胭脂不住打了个寒战,里屋隐隐约约传来锦被翻来覆去的细微声响。
如此到了半夜,苏霸王龙又不知那根弦搭错了,猛地一把掀开了被子,腾地一下“弹”起身。
胭脂在榻上冻了半宿,浑身都有些僵硬,早已感觉不到疼了,只觉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连苏幕什么时候到她跟前都不知道。
胭脂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还要来事的模样,便越觉顶不住了,这真不是一只阴物能对付的人,他现下同做谢清侧的时候完全两个样子,吵起来不是先避开,而是死缠着没完没了的意思,胭脂哪来的这般好精力和他耗,没得送了命去,遂慢慢闭上眼,半点不搭理他。
苏幕面无表情看了她半响,突然转身往外走去,“砰”地一声甩开了门,外头也不知是哪个倒霉悲催的守夜,被苏幕狠踹了一脚,“爷还没睡着,你倒是睡的香!”
外头忙哭天抢地的求饶,如此一闹可真是鸡飞狗跳,仆从忙都起了来,一时间院里屋内灯火通明。
没过一会儿,孙婆子便带着几个端着衣物的丫鬟来到胭脂跟前,见胭脂这模样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苏幕在外头莫名其妙责罚了一顿下人,才一身煞气进了来,径直走到胭脂跟前,一把拽起她狠拉硬扯撕开了她身上的纱帘,一手锢着她的胳膊,拿了衣裳准备给她穿上。
其实他根本不用这样锢着,胭脂早没力气逃了,她现下全身软绵绵的,抬根指头都费力得很。
孙婆子一干人可真是看傻了眼,她们家公子爷会给人姑娘穿衣裳,且还这般轻车熟路的模样,瞧这动作可不是一回两回儿这么简单?!
胭脂默不作声随他折腾,只平平静静看着他。
以往他是有给她穿衣的,只那都是第二世的事情了,那时他在床榻上的劲头太可怕,把她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是以都是他抱着去净室洗漱穿衣的。
胭脂想起这些就越气苦他的所作所为,一张小脸顿时冷若冰霜,眼神又冷又厉。
苏幕抬眸看了眼,本还微微缓和的面色一下沉了下来,随手系好她腰间衣带,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阴沉沉道:“爷带你去看看你的情哥哥。”
胭脂心下一突,“你把他怎么了?”
苏幕松开她,眼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衬得眉眼越发好看,隐染几分惑人味道,慢条斯理说道:“急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
胭脂黛眉狠蹙,心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安。
苏幕拿了披风给胭脂披上,待穿戴齐整了,便擒着她一路往外大步流星走去。
胭脂脚下飘浮,几乎被苏幕半拉半抱一路带上了马车。
待马车一路颠簸,停在大牢门口,胭脂的不安才真真正正做了数。
阴暗潮湿的大牢,一间间木牢一排而去,每间木牢只余一个小窗,外头夜色微凉透了进来,更显孤寂冷清。
胭脂被苏幕一路半扶半抱着走到里头,狱卒又打开了一道大铁门,里头一排排刑具连续排开,皆沾染了难闻的血腥味。
一间间刑室排去,里头一阵阵抽打声,哀嚎求饶不绝于耳。
胭脂听得微微一颤,极为吃力地想要挣开苏幕。
苏幕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随她去,眉眼如画沾染上些许狠戾笑意,在阴暗的牢里越显病态诡异,叫人看着都不由自主骨寒毛竖起来。
胭脂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里头第五间,往右一看果然瞧见了遍体鳞伤的顾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