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就已经有所显现,他不愿意与人分享少年被照片、画布定格下的美好瞬间,甚至不愿将辛苦半日画下的纹身照下来,仿佛除了他的眼睛,一切多余的留存都是对少年的亵渎。
顾时遂心绪渐沉,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曾想刚迈出一步就被白泉泉轻轻拉住了身后的睡袍系带。
白泉泉扭捏且迟缓地问道:“冲冷水会不会伤口感染……”他十分纠结,如果顾时遂能保证不会乱来,抱着贴一贴倒也没什么,毕竟他都习以为常了。
而且之前犯病也就抽那一下,好像还没有连续反复抽风的先例,应该…不会……再出意外吧?
但白泉泉伸出手后还是有点后悔了,被生扑的恐惧还残存着,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圣母了?转念一想温幼宓……唉,母子俩都够惨的了,对顾仕荣顾永行牲口行径的愤怒,很容易移情为对受害者顾时遂的怜悯。
白泉泉在心中自圆其说,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而且顾时遂一直对他的好是落在实处的,哪怕没有任务礼尚往来一下也合理嘛。
他低头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顾时遂转身后眼底骤然亮起的暗芒,男人竭力克制地滚了滚喉结,伸手将少年小心纳入怀中。
低哑的嗓音带着些许晦暗不明的意味:“泉泉愿意帮帮我吗?”
白泉泉轻微挣了挣意思下,撇了撇嘴角:“那要看怎么帮了。”
顾时遂将头埋入他的颈侧,薄唇贴在软白的皮肤上,低低问他:“完整地贴在一起好吗?”
白泉泉眉头一挑:“完整?”
话音未落,人便被拥进柔软的大床,燥热的大掌握住白泉泉的手,将其带到两人的纽扣和衣带旁:“我真的好疼,解开好不好?”
白泉泉:“……”
黎明时分,顾时遂忽地从噩梦中惊醒。
是他不止一次梦见过的前世绑架案,这本没什么特别的,毕竟犯病不可避免会触发那些根植心底的痛苦记忆。
包括母亲的死,和他在精神病院中被反复注射过量药剂的剧痛,他都无数次在梦中重复上演过。
但这一次梦见的绑架案却与他上辈子经历的截然不同,他梦见了白泉泉突然出现想要救他,梦中的少年看起来更加单薄孱弱,却毫不犹豫将他护在身后。
对于额外送上门的人质记,独眼的匪徒突然起了虐杀的兴趣:“就你这小身板还想保护情郎?”
独眼男上下打量衣着考究的小少爷,虽是与有钱人多次合作的悍匪,但他一向厌恶这些金尊玉贵的人上人。
发黄的眼珠子一转,粗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也不是不行,这样吧,只要让我捅三刀,期间不叫出声我就放了他,如果再能挨下三刀我也放你走。”
梦中的他也被注射了镇定剂,虽然意识是清晰的,但身上的力气被完全抽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点头应下。
锋利的匕首一刀甩入白泉泉单薄的胸腔,少年痛到身|体扭曲抽搐……
独眼男压根没打算将人放过,碾断顾时遂下|半|身的定金他都收了,一时兴起应下,只是为了让这些漂亮公子哥也尝尝他曾经遭受过的滋味,而且要更多。
看着独眼匪徒刀刀致命,插入拔出溅出一身的血,让他狰狞面容上的笑意越发肆意。
白泉泉紧咬牙关却止不住喉间腥甜,第五刀被拔出时,几大口血瞬间呛咳而出,人几乎已经被染成血人。
独眼男等着他再次撑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说道:“还差最后一刀,只要挺过,你就能和你的情哥哥一起走了,高兴吗?”
话音未落,手腕一转却是将刀刃砍向细白的脖颈,一刀封喉,双侧的颈动脉被一并斩断,血色喷涌而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名警员破窗而入,他才知道白泉泉也清楚独眼男只是为了虐杀,对方就是在帮他争取营救时间。
就在警察们逐一制服匪徒时,满身是血的少年用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挪向他,每动一下便呕出一大口血,身上更是如碎裂的水管般向外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白泉泉完全失去意识,在两人仅隔一步之遥时就此永别……
梦中的痛彻心扉让他难以自已,顾时遂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捂着剧烈抽痛的心脏,泪水失控般外溢。
男人捂着心口缓了十几分钟,才从真实到可怕的梦境中缓过神来,看着掌心残留的泪痕,黑沉的眸子茫然地眨动了一瞬。
他确认这个梦境并非曾经感知到的前世细节,但他也曾感知过关于自己母亲的死亡,以及关于白泉泉身边玲姨的死亡。
也许这和他对吴司机的直觉一样,也是一种预示?
虚假的梦境很容易释然,但一想到可能会成为现实,男人眼中的戾气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