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二字已然失去原本意义,成了为达目的的万金油暗号。
孟延开看她一眼,忽然笑起来,有报酬没?我满意的那种。
杜施体会着他的意思,眼神清白,装糊涂问:哪种?
他极淡地笑了下:不懂算了。随后转开了视线,没再看她。
杜施心想,这碗又不是不多过遍热水就不能用,她也不过是看旁边那两人有意思,临时起意逗逗他而已。
谁知过了会儿。孟延开伸过来手,拿过她的碗碟,将烫水灌入碗中,随后倒入餐前水杯里。
杜施身子倾斜过去靠近他,娇声说句:谢谢。
他却说:光是谢谢可不抵用,报酬我会自取。
杜施装作没听见。
没过多时,沈平越终于姗姗来迟,有人朝他起哄,你可少有晚到的时候,自己罚三杯去?
沈平越笑笑:得。三十杯我也认了。
说完后,他平步进来,随后在座的才看见他身后跟着个女人,亦步亦趋的,半低着头。
孟延开看了那人。收了笑,宴庄下意识看了眼杜施,杜施八风不动地坐着,模样平和,拿起水杯想喝水。
孟延开拍了把她的手背,拿走她手中的杯子,蹙着眉轻瞪她一眼:涮碗的。
杜施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脖子。
有人让沈平越介绍下身旁那人,沈平越哦了声,看也没看,随口说:楚知。
却也没将他朋友介绍给楚知认识。
楚知有些局促,还是尽量笑着跟人打招呼:你们好。
众人笑笑朝她点了点头,还算和气。
熟悉沈平越的人都知道,他带出场过的女人不一定深入发生过关系,有过深入交流的不一定是女朋友,称之为女朋友的,不一定是真正想走到最后。
沈平越是浪子,且是浪子中的浪子。
曾有一任交往过两年的女友评价,沈平越没有心,就算有心也是分成一瓣一瓣的,先得看你够不够格,再估量你值多大块儿,她有幸分得他一瓣儿心,最终还是失望抽身。
可其他朋友带的都是正经伴侣,宴庄的女朋友,虽是家里介绍相处的相亲对象。人家也是有正经名分的,就他每次来朋友饭局,身边带的都不同模样的女人。
搞得有朋友的太太怀疑自己老公是不是近墨者黑,也在外面搞歪名堂。
而楚知看见杜施的瞬间,她顿悟。
为什么那次廖熠的生日会上,沈平越会重复地提到杜施,如今想想,他与孟延开的那些谈话,有太多暗示,包括他让孟延开送自己回住处,难道只是单纯的不顺路吗?
如今再看看孟延开旁边的杜施,她只感到阵阵羞耻。
下电梯前,孟延开那个眼神的意思,似乎又多了一层。
楚知不知道沈平越为什么要她来这里,受此屈辱,也许是无意之中他朋友被她坑了一把,也许是他花了那么多钱替她补篓子,想看她难堪的样子,以此告慰他受损失后不快的心情。
沈平越坐在了孟延开身边,楚知坐在了沈平越旁边。
别人的话题她融入不进去,她就像个摆设,还是被人忽视的摆设,她极力缩小存在感,仍感到如坐针毡。
而且楚知发现孟延开与杜施坐在一起时,浑然不是她曾见过的样子。会给她布菜,会提醒她哪样不可以吃。
杜施会睨他一眼,不给面子地把碗里的蔬菜堆到一边。
楚知默默地吃着东西,她害怕沈平越知道她曾向孟延开要过电话号码的事,一想到这里,似乎在座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充满讥笑和不屑。
之后,餐厅老板来敬酒,杜施举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把自己那杯剩下的给了孟延开,他自然接过,替她喝掉。
那老板走后,楚知硬着头皮跟沈平越说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沈平越正眼都没瞧他,随口应了一声,楚知如释重负,小步快走离开了。
饭局接近尾声时,女士们去陆续去洗手间补妆整理,杜施跟人不太熟,最后才去。
走过院子檐下走廊,两间四合院打通了。中间的隔墙凿了个拱门,四周布有绿植,杜施隐约听见有人站在拱门到走廊之间那截绿植带后面,讲电话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哭腔:我真的没钱了……上部戏的钱已经全给你了。新戏还没拍,我哪里来的钱?
杜施脚下步子微顿,装作没听见,继续往洗手间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