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只是用力拍了拍周安的肩膀,“她一直都拿你当亲弟弟,好好活下去。”
他再无更多言语,转身而去。
很多年后,当当年那个山野少年已经变成了名动天下的刺客之首,他还是会想起那个午后,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平静目光。
第二日,莫府之中又扔出了一具尸体,满身伤痕,死前必然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周安家的小屋里,一块磨刀石上,他正仔细的磨着自己上山打猎时常用的牛角刀,许多年来,他还从未如此用心过。
他轻轻抚摸着刀身,刀身如水,映照出了二牛和小翠的脸庞。
他是一个猎人,这些年来,杀生不少,却未曾杀过人。
周安不怪村人冷漠,心有牵挂,易地而处,只怕他也会如村民那般。还好,他再也无牵无挂。
他握着刀,伸手背上平日里常用的那张长弓。
少年站起身,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这一去,生死皆不知,只是大概都再也回不来了。
他推门而出,却发现屋外火光如龙,让他那颗本已经冷了下去的心重新温热起来。
几十个汉子正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持着木棍,菜刀等站在他家门外,为首的正是鱼嘴村的村长。
村长叹了口气,“孩子,别怪他们,拖家带口的都不容易。谁也知道容忍那些人不是常法,可又怎么放的下自己家人。”
他面色一肃,“只是而今他们做的太过了。”
他忽然大笑起来,那张因岁月雕刻而皱巴巴的脸上此刻却是意气风发,“那些外来人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今日便让他们看看何谓刁民。”
周安在前带头而行。
那一夜,鱼嘴村的莫家人看到了一条火龙撞开了家门,然后便是一场厮杀。
昔日被他们看不起的羔羊,不过一个转眼却是变成了虎狼。
日出之时,周安拎着身中十余刀的莫家公子跪在小翠坟头。
山里人,杀的畜牲多了,终归是知道如何避开要害。
莫家公子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极为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他颤颤巍巍的道:“而今你们放了我,我还可以饶你们不死,我们莫家是东都城中的豪门,今日我若死了莫家和朝廷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安点了点头,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满是笑意,“我自小就生在这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山里人。从来不曾去过东都,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俺们村里的村长。直到见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有的人真的不如畜牲。此间事了,我会去东都,看看那东都城中的莫家是不是和你一样的畜牲。”
莫家公子自知已无幸理,他狰狞而笑,“你真是不知死活。”
周安点了点头,“我的死活你不必知道了,我只知道,今日你要死了。”
他拿起地上的尖刀,一刀又一刀的刺在莫家公子身上。
曾经听村长爷爷说过,山下有种刑罚,能够刺人百刀而不死,而今想来,对这般畜牲,真是极为合适。可惜自己的手法差了些,这才几十刀,这个莫家公子便要不行了。
他懊恼的揉了揉额头,看来他日下山之后还是要去拜师才行,不然以后再遇到莫公子这般人物,若是一刀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这一日,他陪着莫家公子跪在小翠和二牛的坟头,亲眼看着他鲜血流尽。
几日后,有几个青衣短打的江湖人和几个一身官服的官差走上山来,他们先是去过了莫家,那鸡犬不留的场景让见惯了大案的那几个官府的差役也是有些微微皱眉。
出了莫家,他们在村口四处走动,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少年人正坐在村口,那少年闲来无聊,正哼着一支当地的民谣。
几人走上前去,“小兄弟,你们村中莫家被人灭门,你有没有线索,若是能够说出一二,可是有不少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