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们这样侮辱他的女儿——便是嫁不成广阳王,难道他谢礼还不能养她一辈子?
始平王又如何,这口气,他不咽!
昭熙一抬头,看见他心目中的老丈人脸都白了,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忙道:“我、我是想来问、问谢娘子可愿意——”
谢礼脸绷得紧,拳头握得更紧,只差没一脚把面前的几案踢翻,冲上去把这个兔崽子暴揍一顿了。到底没失态,只暴喝道:“回去告诉令尊,我谢家高攀不起——来人,把这两个、两个人给我轰出去!”
他气得直哆嗦,边上家仆也早忍不住了,待这一声令下,立时上前,谁料昭熙早有准备——他是军中打磨出来的身手,未见得好看,却实用至极。一矮身,竟如一条游鱼,从两人手底下溜了出去,口中叫道:“祭酒明鉴,小子实在是、是怕谢娘子不情愿——”
“小子昨儿上午去了广阳王府——”
这小子还去了广阳王府!谢礼下意识就把这个举动归类为“寻找同盟,破坏婚约”,脸上黑得都能冒出烟来。而昭熙犹在游走。他身手远不如平日灵活,也得亏两个家仆并不敢真下狠手。
谢礼咬牙切齿道:“给我轰出去——莫要怕伤了他!”
两个家仆得令,脚下加紧,昭熙几乎要哭出来了:怎么越解释越乱呢。眼看着斜地穿过来一道青影,再躲不开——那青影却猛地往前一扑,绊倒在地。昭熙余光一扫,来得及看见元祎炬收回去的脚。
他这个九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昭熙趁这空档叫道:“是我家三娘说的,我家三娘说,谢娘子许了广阳王——”
“三娘子?”谢礼怔了一下。早上四月回来,说是始平王世子的时候,他光顾着气恼,倒忘了他家三娘。
嘉语在赏春宴上救护谢云然,之后又多加开导,轰走崔嬷嬷,谢礼虽然不在场,心里却是念情的。这时候想起来,眼前这个油滑小子,却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登时长叹了口气,说道:“住手。”
这样看来,这桩婚事,倒未必是始平王府看上他们谢家门第,只怕是三娘子和云然好,撺掇了始平王。
按说,云娘要是能嫁入始平王府,也未尝不好。谢礼虽然不关注这些内帷私事,也听妻子提过一耳朵,说始平王府清净,就只有一妻一妾,那妾室还是为了照顾他们兄妹留在府中。
只是云娘……
只是这小子——却可恶。
两个家仆被主人出尔反尔的命令弄糊涂了,却还是停住脚步,退到一边。
“你过来,”谢礼朝昭熙招招手,脸还板着,口气却严厉了——这却是对待自家子侄的态度了,“站好!”
昭熙:……
这一下变故突然,不过昭熙还是很快适应了,乖乖站到谢礼面前,心里琢磨着:这要是挨上几个耳光……他也认了。
谢礼道:“我问你,你找广阳王,说了什么?”
原来却为的广阳王,昭熙心里沮丧,浮到面上来,说道:“……广阳王有意请我做御。”
谢礼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你就给他做御吧。”
昭熙面上一灰,却脖子一梗,应道:“我不做!”
谢礼:……
这小子还真能蹬鼻子上脸啊!
正要呵斥,屏风后响起一个声音:“那你要做什么?”是个女声,却不是四月,也不是谢云然。昭熙怔了片刻,面孔忽然涨红了,良久,方才垂头道:“要谢娘子愿意、要谢娘子愿意……我就求父亲上门提亲。”
谢礼:……
这小子方才还说他爹要上门提亲呢,怎么这会儿还得去求?
明明是说了谎,谢礼心情却好了不少,脸上还是板得一丝儿笑容都没有:“一派胡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
这一句骂得口不对心,连元祎炬都听出来了,因知谢礼的名头,不敢放肆,却低了头,嘴角抽了抽。
昭熙更是大喜,口舌也便给了:“广阳王说曾与谢娘子有旧,又是祭酒学生,小子、小子就怕谢娘子为难。”
“如果她为难,你又如何?”屏风后那女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