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阮淡淡地道:“下去!”
姜娘与半夏如获大赦,赶紧应道:“是——”
嘉语急得叫了一声:“回来!”
姜娘和半夏迟疑了片刻,萧阮道:“你们姑娘喝醉了,今晚不须你们服侍,都下去罢。”
姜娘和半夏都低眉应了一声:“是。”
眼观鼻、鼻观心往后退去。萧阮看了看嘉语,眼神里嘲弄无疑:看见没,这就是你的婢子,就没一个能打的!
嘉语:……
早知道就该把这几个东西送给昭熙给她训练一阵子。
姜娘已经退到门槛上,半夏比她慢半步,忽道:“婢子去给姑娘取醒酒汤。”言下之意,我去去就来。
萧阮:……
鬼知道她这回又能找什么人来。虽然这府里是没人能管他,但是……萧阮犹豫了一下。嘉语求饶道:“殿下再给我一点时间……”
“来日方长……”
萧阮摸了摸她的面孔,来日方长。但是以三娘这么个性子,要等到她自己肯承认,敢正视,他哪里还有机会。
他剩下的时间就这么多。
萧阮低头靠近去,嘉语赶紧又闭了眼睛。萧阮亲了亲她的眼睛,却说道:“我给三娘时间,三娘肯再给我一点时间么?”
嘉语这时候哪里敢说不给,连连点头道:“我——”
“跟我南下!”
嘉语无可奈何道:“这么大的决定,我总要问过我父亲——”
“三娘又傻了,”萧阮笑道,“没有令尊点头,我敢说这个话么?”
嘉语惊道:“我父亲他、殿下联系到我父亲了吗?”
萧阮道:“如今宫里看得这么紧——你哥哥走后看得更紧了——如今你父亲的人进不来,我的人出不去,哪里联络得上,还是刚破城时候,我收到你父亲的信。”
“怎么从没有听殿下提过?”嘉语疑惑道。她倒不是怀疑萧阮说谎,这样容易被戳穿的谎言,萧阮又不傻。
“三娘这又想不明白了,”萧阮亲了亲她的面颊,“我要一早拿出来,三娘又该说我为难了三娘。”
父命这种东西,锦上添花也就罢了。瞧始平王写的那一手字,就知道在家里是个夫纲不振父纲不振的,三娘听不听也是两说了。他原是想水到渠成,再拿来博她一笑。谁想如今是不能了……
嘉语拢了拢衣襟,心里想拿出我爹的信是为难我,这就不叫为难我——还讲不讲道理了!
“总之,你父亲将你许我了。出嫁从夫,我南下,你自然跟我南下。世子妃的药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有安排。”
嘉语:……
这个骗子,之前逼得她这么紧,转脸就是一句早有安排——是打量她没有选择么。
“阿染她……”萧阮停了一停,有些话总是要说的,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三娘并不是那个从平城到洛阳就完了的小娘子。她活了那么长,在离开他之后,她还活了那么长,“你说从前是阿染杀了你,这件事我想过了,没有我默许,阿染不会下手。你不要怨她……那想必都是我的错。”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她,形势会走到哪一步,如今无法推测。但那总是和她之后的身份有关,或者也许就只是周乐对她的宠爱引发了他的杀机。谁知道呢。那听起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他怎么会舍得杀她。
嘉语眉睫暗了暗。她活转过来之后,一直致力于分清楚从前和以后。起初她想一刀两断,后来知道是不能了。
每个人都在天下大局中,哪里这么容易这么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