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笑道:“您要是再不赶紧出人头地,我们就只能完蛋了。出来卖艺半年了,咱们才攒了多少钱,给师父买点东西都不够——”
倒数至0,一阵微弱的光闪过,门上的结界消失,门后昏暗的通道显露在他们面前。
老萍无所谓,继续在那里织着毛衣,宫理眼看着左愫要被师弟师妹推过那道门,宫理忽然开口又一次问道:“你进去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最近去过春城或者东盐海吗?这俩地方应该离得挺近吧。”
左愫回头。
宫理笑道:“我没去过,但我最近接触到了某样从东盐海来的东西。”她指了指平树:“他最近去过东盐海拉货。”
老萍织毛衣的手指一顿,指尖抵住毛线针,看向他们。
左愫脚下一顿,垂眼思索片刻道:“我们的门派就在春城山脚下。但我们离开春城已经半年了。如果说最近……一个多月前,我们从外地演出回来,自己包的车走老高速,遇见一个拦车的道士。他跟我们说,给我们一大笔钱,希望我们能去东盐海附近。”
柏霁之也转过脸来。
左愫:“因为不算太绕远,我们去了。那男人要我们一直往海边开,而后在还疾驰的车上顺窗跳出去,连腿脚骨折了都不在乎,连滚带爬的冲进了海水中。”
她身边师弟接口道:“东盐海的海都已经臭了有一阵子了,那个男人却大口喝水,一直往水里游,直到再也看不到。现在想来,都毛骨悚然,难道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吗?”
左愫轻声道:“你是想说,我们这些人来这儿都不是巧合吗?”
宫理并没回答。
柏霁之半晌道:“我也曾去过春城附近。”
宫理偏了偏头,看着继续在织毛衣的老萍:“老萍,你呢?”
“去过。”她一顿,停止了织毛衣的手,若有所思的坐直身子:“你是想说……我们都要死吗?”
宫理:“不知道。但我认为,我们在进入那胶囊之后,被传送到了真正的夜城。而有人,希望我们死在这里。”
柏霁之一惊:“我以为夜城已经被消除掉了。它在地图上都已经不存在了。”
老萍年纪大一些,更了解旧事:“夜城当时是作为光电中心城建立的,城市造价很高,当时天灾之后只是被方体封闭了。就像烂尾楼一样,都等着什么时候天灾消失或者有应对的办法,再开封。”
宫理:“我猜他们暂时找到了夜城的价值,就是作为无人的屠宰场,把想要处理的人都扔进来。我们可能不是第一批被扔进来的人了。所以左愫,我不建议你踏过那扇门。如果这根本就不是入学考核,又怎么可能会有终点呢?”
左愫转过头,盯着那打开的门,里头的通道一片漆黑。
老萍拧起眉毛,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发条老鼠:“刚刚进门的人交易给我的。说是能派它出去做事,然后随时再传送回来。”
她插上发条钥匙拧了几圈,机械结构的老鼠突然双眼一亮,动作活灵活现,拨弄着耳朵像真的老鼠一般。老萍摘掉发条钥匙,指向那扇门,发条老鼠吱吱几声,狂奔过去。
门口的全息投影道:“已有生命体进入终点,视为第十二位合格者。”
所有人紧盯着那扇门,过了一阵子,老萍捏着那发条钥匙,在半空中轻轻一转。
叮叮当当,一堆碎成渣的零件,掉在了她脚边,零件边缘是齐整的切痕。
左愫悚然:“是被绞碎了吗!难道说之前进去的十一人都已经——”
柏霁之攥紧长'枪。
老萍沉默,抬手起来将漫天交织的毛线全部收入手中,变成线团,她拍了拍裤子站起身:“看来,我这是在地狱入口卖票啊。”
宫理仰头环视四方,这个大厅有多个廊道汇聚而成,上部又是柏霁之刚刚探索过的,那如果有出口,估计只能在下方。
但摸了摸地板,很坚实的白色大理石,虽然布满污痕和积水,还有些当年夜城分部没来得及带走的杂物箱子,但似乎没有什么机关出口。
宫理抚摸着地板,打开了手中的“ROOM”白色书典。
这书典与方体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也……
她翻开书典,却发现打开的页面已然不是空白,两面是难以阅读的杂乱手稿,其中夹着一张拿不出来的借书票,右上角有一个标记,写着“夜城-A1级-图书馆”。
这指的是刚刚他们去过的图书馆?
她来不及细看,书页陡然乱翻,再次翻到了一页空白。
柏霁之、老萍、左愫几个人,朝宫理看来,她半跪在地,头顶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宫理也扬起了脸。
那半球形的穹顶,在塌陷!
不,准确来说是在向下变形,高度变矮,就像蓬松的面包被压扁……就在她看到穹顶已经变成一个平面天花板,以为这就结束的时候,穹顶却开始向下生长——
穹顶的顶尖向他们缓缓逼近,向上的凸起变成了向下的垂悬,就像是被风吹翻面的伞。穹顶庞大且伴随巨响的向下生长着,宫理有种自己倒挂在天上向地面看去的眩晕感,也有种即将要被这穹顶碾死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