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整整一夜加半个上午,方才继续动身。
第三天到了长清,竟然是一副山清水秀、风光婉约的江南景象,就算安阳还太平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怡人的风光。
叶家大奶奶原本体弱有病,叶家三爷也是一个药罐子,长房和二房又是两对半百老人,----叶家便在长清买了一所大宅子,打算暂时在此安居。
只有叶东海,因为生意的上事要继续去济南府。
另一边,跟着二房一起同行的袁家没人做官,便不去济南了。
二夫人丈夫早就去世,庶子没有出息,想着和娘家人在一起有个照应,于是和兄弟一起对半出钱,买了房子隔墙而居。
顾家的长房、三房、四房,几位老爷都是官场上行走的,一个个还想去济南府谋点差事,就连柳氏母子,孤儿寡母的不敢单独留下,也跟着长房一起进退。
马车再次前进时,段九开始笑话叶东海,乐呵呵道:“你不放心直说便是,还非要瞎编生意上的事,真真笑死我了。”
叶东海被他嘲笑了一路,早就习惯,只是充耳不闻。
段九又问:“回头到了济南府,你又怎样?”
这个问题,叶东海没有仔细想过。
是啊,自己可以把她平平安安送到济南府,……然后呢?本来早就不想的人,偏偏在逃难的路上遇到,还生出那么多事,叫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
叶东海从小跟着伯父堂兄做生意,从小走南闯北,生意上的事经历的多了,凡事做决断都是很果敢,从来没有拖泥带水过。
唯独“感情”二字,却是头一遭经历没有经验。
段九“唉”了一声,“瞧你这么想不开,还是让我来指点一下你吧。”
叶东海好笑道:“你光棍一条,也好意思指点别人。”
“哎哎哎……”段九不乐意了,“我年轻的时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娘子呢。”
叶东海见惯了他耍宝,懒得理会。
“其实要做决定很简单。”段九忽地收敛了嬉笑之色,目光浮起回忆,“你只要想一想,是娶了她回家心里不痛快一些,还是看着她被人推入火坑难受一些,拣轻的那一个选便是了。”
叶东海一怔,缓缓回头看向他,心下忍不住有所思量。
段九悠悠道:“可惜啊,这个道理从前没人告诉我。”
马车晃晃悠悠,叶东海看着前面灰扑扑的官道,想着越来越短的行程,----在到达济南府之前,自己须得做出一个决定。
----不论作何选择,从今往后都不再去想、不去后悔。
这以后,段九忽地成了锯嘴葫芦不再说话。
第四天上头,济南府终于到了。
刚进城门,就遇上一对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声响震天,穿着吉服的迎亲人员绵延望不到头。
叶东海扭头看了一眼。
一匹高大彪壮的枣红大马刚刚过去,上面坐着一个英姿挺拔的背影,大约是新郎官长得特别俊秀耀眼,竟然惹得路人纷纷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