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来对付,你快去快回。”
祝逐点了点头,快步来到单间窗前,纵身一跳双手抓住醉月楼的房檐,一用力,翻上了上去……
陈列待祝逐走后,把瘫在地上呻吟着的羯人扶起来坐好,自己也坐饭桌旁坐下,对他说:“信,我交皇帝陛下了,你们也不要闹,一会他回来就把你们放了。”羯人捂着肩膀不住的点头。
“你们俩叫什么?石琨有什么事找庾冰大人?”陈列问。
“我叫张罴,他叫张狈,”羯人揉着肩膀说:“汝阴王让我们来找庾大人,他久有归降大晋的心愿。”
“哦?”陈列暗想,这倒是个好消息,石赵内部要分裂了。他知道羯人的大多数下等人都没有名字,不识字,一般都用动物的名字和汉人大姓来取名。眼前这俩倒是符合这个条件。
陈列扫了一眼依旧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的张狈,他一定是祝逐第一个点穴的人,还未及反应。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青瓷酒杯,两个手肘趴在桌子上,外面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以为三个好友在一起谈笑吃菜饮酒。
只见陈列拿起杯子把酒倒到菜盘里,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后,突然“咔吧”一声,杯子在陈列手里碎了,把碎瓷片攥在手里,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陈列的手握成了拳头,从拳头的下方细细的沙子流了出来,慢慢落进眼前的菜盘里,张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而不能动的张狈但眼睛能动,他的头上冒出了汗来,这不是沙子,这不是青瓷碎末嘛,这晋人怎会有如此的手劲……
陈列看着他俩惊骇的表情,仔细回忆着高中班主任老师的腔调,放缓语气跟张罴说:“咳咳,你们俩不用害怕啊,既然汝阴王有归降之意,我大晋作为华夏正统,嗯,这个、这个恩泽四方,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说着他把手里的青瓷粉末抖搂干净,拍了拍手,向空中虚拱了一下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圣明,我已将信直呈入宫,你们汝阴王也不必跟什么庾冰大人联系了,直接跟皇帝陛下联系岂不是更好?”
张罴一个劲的点头道:“是是是,皇帝更好,汝阴王没敢想他的信能直接面圣。”
陈列心中暗笑,石琨不傻,他知道现在庾冰才是东晋的一号人物决策者。陈列正色道:“额…这样吧,你们明天在客栈待着,哪里都别去,等我消息,如果被人认出来是羯人,恐怕会被打死当场。”
张罴慌忙跪下叩头说:“谢大人,谢大人,我们一定等着您。”
陈列对羯人的态度也跟其他晋人一样,一贯是仇恨憎恶的,当每次读历史读到“两脚羊”这个词时就心痛不已。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石琨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庾冰到底有没有私通石赵?今天最大的收获还是祝逐,这小子有一身好轻功和点穴术,师父啊师父,你给我安排了个好帮手,感谢啊感谢……
正在思忖着,只见窗外人影一闪,祝逐单手扶着窗檐,轻轻的纵身跳下。“回来了,祝兄,怎么样?”
“送到了,公子,贺将军一开始吓一跳,但听我说是你的人,就明白了。”
“好,辛苦了,你给他点开穴吧,”说着陈列手指了一下还在拿着筷子的张狈。
祝逐过来在他后脑拍了一下,张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也跪在一旁,他俩对眼前这两人是敬畏不已,从未见过这种身手。
四个人结完账,一起下了醉月楼,往张罴、张狈住处走去。现在已经过了亥时,街道上的人慢慢少了。建康的街巷有两条主干道,一个是御道,由朱雀门到建康的正南门——宣阳门,再到皇宫正门大司马门。另一条是横街,东起建春门西到西名门。以这两条道路为骨架,再搭配上两条驰道,也就是战时用来快速调动军队用的,另外就是无数个星罗棋布,曲径通幽的普通街巷相互交织,犹如人身上的血管一样。这也是当年建造者的智慧,能极大的迷惑攻入城内的敌军,展开巷战,往往能拖延很多时间。就如王敦、苏峻两次叛乱来说,该逃的大佬们都逃了,把皇帝以及后宫都扔下不管了。
跟着二张离开秦淮河畔夫子庙,走过两三条街的样子,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陈列小声再次叮嘱他俩,明天不要出门,等我消息。看着二张走进客栈,陈列和祝逐往家走去,“祝兄,好身手啊。”“哪里哪里,师尊也就教了我这么两手,其他我还真不行,毕竟我不是他老人家的正式弟子,嘿嘿。”祝逐憨憨的笑着说。
“自从回了建康家里,也没时间练习武艺,等空闲下来,咱俩一起练。”“好啊,公子,您的武艺是师尊他老人家最为欣赏的,一直夸您天赋异禀。您来山上十年我经常看您练习,佩服的紧呢。”
二人一路闲聊,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第二天早朝过后,庾亮、何充二位大佬在忙碌的批阅着公文,坐在角落里小办公桌上旁的陈列心神不宁,今早见到司马衍后,他没有任何表情。过去给两位宰辅续上茶水,又在他俩中间共用的一个大端砚里研上墨汁,何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朝他,庾冰只嗯了一声。
不大一会功夫,一个小太监跑进来说:“陈大人,陛下召见。”
“哦,好。”陈列答应着,躬身向庾、何二人施礼,告退出去。
一路走过雄伟的亭台楼阁,穿过长廊后不远处有个汉白玉阶梯,上去就是司马衍书房。刚迈上台阶没几步,差点跟一个人撞上,陈列抬头一看,哇,这不是大书法家司马岳嘛。只见司马岳英俊白皙的脸上怒容满面,陈列忙不迭地躬身施礼:“参见琅琊王殿下。”耳畔只听,“哼”,抬头一看,司马岳已经拂袖而去……
等司马岳不见了,陈列才转身上了楼梯,径直来到司马衍的书房,在外面大声说:“臣,陈列奉命见驾。”
“进来!”
陈列挑开帘幔走进里屋,只见司马衍正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忙走上前,躬身施礼。
“刚才看见琅琊王了吧?”司马衍皱眉道。
“正遇上他,好像心情不好。”陈列答道。
“岂止是心情不好?朕刚才跟他说了褚蒜子的事,他非常恼怒,朕让人去叫你,还想着当面给你们俩调解一下,你看看他,直接拂袖而去。”司马衍为难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也是啊,身为皇帝的亲弟弟,而且圣旨已下,还有娶不到的女人?”
陈列一时间语塞……
司马衍正色道:“你昨天派人送信,做的很好,昨晚朕就看了。”说罢他把信从旁边柜子里取出,放在桌子上,推到陈列跟前,“坐下看看吧。”
陈列坐下,把信拿过来,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大晋中书监、征虏将军庾冰在上:
罪臣羯人石琨虽远在邺城(石赵都城,今邯郸市临漳县附近)但久有归附大晋之心,且久仰庾大人威名。臣父石虎及子嗣石宣、石韬等大兴土木、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哀鸿遍野……罪臣实是心痛不已,却无能为力,虽为胡人,但也不愿再为虎作伥。今遣使二人来拜见庾大人,以此信表明心迹,如大晋北伐中原,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为大人效命!
石琨泣血敬上!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