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羯人摸不清深浅,看着里面还有貌似鲜卑人的样子,一时没有动手,但他们的马后,手里拎着刀子,攥着叉子的羯人却是越聚越多了……
“问问他们是不是晋人。”
“你去问。”
“他们马背上装的啥子,好像挺重唉。”
“好马啊,你们看这蹄子,跟俺家大海碗那么大。”
……
他们的身后几个羯人开始窃窃私语,是晋人一切就好办了,拿走晋人的东西直接叫“取”,还是符合法律的“取”。
“我首先确定他们肯定不是我们羯人。”一名老成持重的羯人长者诚实地说。
羯人是白种中亚人,眼窝深陷,发色也是红的黄的都有。
陈列虽然很高大壮实,在家待了一个多月吃的膘肥体壮,超出普通晋人的身高,但在眉眼之间明显不是,更加上他虽然是个武将但身上有种士族的儒雅气质,这是羯人绝对不会有的。
“俺们说他是晋人,他就是晋人,谁敢说他不是晋人。?”一个羯胡老牧民举起刀,劈着空气,憨厚老实的提示大家。
“是晋人的话,那赶紧动手吧,取走他们的东西呗!”
凡事就怕有带头的,一时间,整个街道沸腾起来,那些长相淳朴的羯人纷纷抽出腰刀和叉子,虚空劈砍着,挥舞着,狼一样的嘶喊着,老实巴交地向陈列一行人拥挤着走过来。
面对着这近千心情激动,两眼泛着贪婪目光的朴实羯人牧民,陈列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他一挥手,大家一起下了马,倒是段乞丽的眼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她紧紧地扯着陈列的衣袖。而祝逐和段氏四侍卫那是经历过数次生死考验的人,见过大阵仗,他们自动的按战斗队形站好,围在陈列和段乞丽周边眼睛紧盯这帮羯人。
陈列白里泛黄的瘦长脸上露出那招牌式露十齿微笑,厚道地迎向其中一个老牧民,平静地说:“晋人,羯人,区别就那么大吗?苍天之下,你享有一份阳光,我也享受一份阳光,你我二人享受的阳光一样多少。为什么你要拿走我的财物,为什么你有权拿走我的合法劳动所得?”
那老牧民忠厚地说:“俺们是羯人,你是晋人,如今俺们羯人当家做主,俺们的天王说,俺们缺少什么,都可以去晋人家中取。”
陈列的笑容越来越真诚:“其实你的意思是想说,你们羯人在北方放牧为生,无衣无食,每逢冬天都要为牛羊的冻毙而担忧和苦恼。而我们晋人住在温暖的茅屋里,大雪纷飞的冬天烤着火炉享受着一年的丰收,你们觉得这不公平,所以你们就要来抢劫,来奴役,来占领?”
那老牧民微一愣,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满脸刀刻般的皱纹舒展开来:“是呀是呀,您真是高人,俺们以前只顾抢,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这么高深的道理,哈哈哈。”
陈列爽朗的大笑起来:“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们这是劫富济贫,这是革命斗争,这是推翻几座大山?”
“是呀是呀,瞧瞧,您这么明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动手抢了?”
陈列握住那老牧民苍老黝黑的手,笑容可掬的说:“我晓得。虽然大赵没有《劳动保护法》,我的合法劳动所得不被你们大赵保障,但是,即使我是个奴隶,究竟还有人的尊严,你想不想知道,我会以什么方式捍卫我的合法劳动所得?”
“啥?你要干啥?”那老牧民的一脸鄙夷道:“俺们可是有上千人,你怎么个捍卫法?”
话音还未落,老牧民的脸色变得煞白,陈列的手突然又冷又硬,像一把大铁钳紧紧地夹住了他。他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向陈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陈列眼神流露出残酷诡异的光芒,与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相衬。
“中原大地上的晋人,广大被压迫被剥削被奴役的晋人让我向你们表达问候。”陈列的笑容是那么的和蔼亲近,就连最凶恶的非洲草原二哥看了都想跟他握个手交个友。
但,他的手却没有丝毫的亲近之意。
一道红色的薄雾从二人中间升腾起来,那老牧民的一条胳膊已从根处砍断,鲜血四溅。
老牧民愣住了,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蒲铮打造的邾城短韧太锋利了。
所有人都呆立当场,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已经超出在场所有羯人的想象,根本不是他们能反应过来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晋人的苦苦哀求,前一秒钟还是捕食者,看着猎物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心中充满了愉悦和欢乐。下一秒钟,自己的猎物展露出锋利的獠牙,而他们好像要变成猎物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老牧民才醒过神来,他的胸腔里发出了野兽般的惨叫,撕心裂肺。身体扑通一声向后倒下,在地上打着滚,鲜血汩汩流出,溅的满地都是。
陈列走过去,在这具滚来滚去的身体上持着邾城短韧就像包饺子剁肉馅似的跺了了起来,一、二、三、四、五……老牧民给剁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泥,渐渐地惨叫声、哀求声越来越低。
陈列停了手,满脸杀气地睥视着四周的羯人,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色,手中的邾城刀依然在滴着血。
上千羯人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僵立地看着这可怕的一幕,看着这个老牧民被活生生地剁成了一堆肉泥,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到出来阻拦这场惨剧。
此时此刻大家伙有着同一个想法——这个人不是人,是魔鬼!
干过无数次烧杀抢掠,眼睛都不眨的羯人们盯着陈列,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和惊骇,大家不约而同的脚步开始往后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