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俊低喊了一声,飞快跑上岸去,几步便冲到草丛里,他猛地停住了脚步,瞳孔急剧缩小,在草丛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皮靴,这是西胡人常穿的靴子,确切说是一只西胡士兵的军靴。
一个念头从皇甫俊脑海中升起,是西胡的斥候!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还是自己发现了西胡斥候?
皇甫俊当机立断,翻身上马道:“我们可能被西胡斥候发现了,现在全员上马,给我追,决不能暴露出我们的行迹。”
众人答应一声,全都翻身上马,在皇甫俊的带领下,横渡过河水,沿着马蹄印追了下去。
夜幕已经降临,他们孤独地置身在苍茫的天地间,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雾之中。
夜在战马的奔驰中过去,皇甫俊率领一群秦军,渺小地屹立在一座平坦的圆形山冈上,他们一齐望着曙光,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太阳缓缓的跳出了地平线,阳光淡淡的,却很清亮。
风已经转向,草原上的夜雾被吹散,四周广袤、凄凉的大地,沐浴在萧瑟的冷光中。
追击了一夜的马蹄印就在这一带消失了,凭着直觉,皇甫俊感觉到他们要追的目标就在附近。
他锐利的目光在四处游走,从远山看到河边,又从河边转到森林。
忽然他现远方绿荫之中有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在快移动,方向正是朝他们这边而来。
黑影越来越近,皇甫俊从马蹬上站了起来,用长长的纤手在自己明亮的眼睛上方搭了个凉棚,犹如一个船长一般,望向了无边无际的草原。
跳入他眼帘的,不是影子也不是黑点,而是一群骑马的人,人数不多,约两三百骑,全都持着长矛,锋利的矛尖在晨光下,寒光闪闪,仿佛天上的议一颗颗闪烁的小星星一般。
这一次的西胡军,与以往的西胡俊有所不同,他们不但没有像以往的那些西胡军那样高声怪叫,反而高举战刀和长矛,一声不吭的向自己这边冲来。
皇甫俊忽然想起西胡军的一个规律,斥候之后必有大队,他立刻醒悟难道被西胡的大部落发现了?
不然为何四周会有斥候的存在呢?
皇甫俊的额头上开始出现汗水,内衣也已经湿透。
“要撤退吗?”皇甫俊在心中默念道。
但还未等皇甫俊下决定,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后也冲出百骑西胡骑兵,加在一起竟有四五百骑之多,虽然人数不及自己的多,但想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全都杀死,似乎有些不可能,如果放走了当中的一人,那么,皇甫俊等人的行踪就必然会被暴露,到时候,西胡草原上的部落合围,皇甫俊等人就危险了。
皇甫俊静静地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部下,和远在天际之外的晋阳。等着所有的秦军都慢慢抽刀出鞘、搭箭上弩之后,皇甫俊拔刀大吼一声:“为了大秦,为了晋阳,为了我们的妻儿,更为了我们自己,兄弟们,随我杀——”
没有战鼓擂响、没有旌旗招展、没有慷慨激昂的誓师之词,在烈日炎炎中,宛如一股洪流,铁青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这一支深入了西胡腹地的秦军,在皇甫俊的带领下,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直插想西胡军。
冰冷的刀锋,腥热的鲜血,不屈的战意,双方在刚一接触之时便人仰马翻,鲜血横飞。
没有怯懦的退步,没有胆怯的抵挡,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奋勇,和悍不畏死的战意。
双方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对于他们来说,自己都是正义的,他们要将对面的敌人全都杀死,全都杀光。
冰冷的战刀和长矛从敌人的身体之中进进出出,带起串串血花,带起一阵阵腥味,金戈交响,人仰马嘶。
此时,就在千里之外的烽火城,同样是秦军与西胡军,同样是为了各自的信念,同样是场没有对错的战斗,只不过这一场战斗要比千里之外的草原之上的那场战斗盛大许多,也血腥许多。
晋阳的城墙之上,赢玄目光严峻,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神情异常严肃。往日随意的笑容此刻在脸上消失,他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天际,莽原千里没有一处人烟,若是再能看的远一些,他定然能看到远处烽火城扬起的烽烟,或许,他还能听到战士们的奋力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