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捧着那颗药来到她面前,几只黑色的蝴蝶总是缠绕在她身边。一片迷雾之中,她显得那样美好安静,见绮罗走来,眼眸中多出一些惊喜。
绮罗将药盒递上,淡淡说道:“这药已经成功了,我虽然没有试过,但我敢保证它的效果。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意浓接过她手中的药盒,打开盒盖,里面放着的是一颗豆粒大小的黄色药丸,像极了黄豆。
“起名字?”意浓呢喃着。这话听来到新鲜,还有病人自己为药起名字的?
“所有事物的存在都有意义,有意义就有叫法,有叫法便有名字。”
“我原本是想让李靖记住姐姐的样子,可他想要记住的是杜汝嫣,这所有一切都是执念,因情而生,因情而灭,离不开情,离不开痴,就叫‘情痴’吧。”意浓眼中蕴藏有许多忧愁,谈起情伤之事,她没有痴没有怨,却无法释怀过去的事。
“这倒是个好名字。”绮罗点头,赞同道。
意浓将药收起,看着屋外的杜若花落了一地,有心怜悯。
绮罗怔怔的发着呆,一腔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意浓是个经历了情事之人,绮罗此刻的神情,她自然都能猜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绮罗摇头,她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特别是她与君无忧的事情。
意浓倒了杯茶,吹了口气,幽幽的茶香溢的满空都是,她随口谈道:“那天我从芒山下来,在永城的街上碰见了君无忧,我告诉他你有危险,当时他问也不问,直奔而去,说是去找你。想必你脱险是因为他吧?”
绮罗的心一怔,越是想瞒什么,越是能抖出什么。她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是他。”
“你这次来梨国,也不全是为了帮我吧。”意浓又添了一句。
绮罗的心事好像被看穿,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秋意浓的厉害之处就是能洞穿别人的心事,她捡起地上的一朵杜若,把玩着花蕊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找他?”
“找他?在唐国的时候,他已经和我断绝了师父关系。”绮罗冷嘲的笑道,她在笑自己,明明都已经没有了关系,为何还执念着放不下?想一想,她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去找他。于是,便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多么可笑。
意浓拔掉了花蕊,漫不经心的说:“那就好,我在梨国待的久,许多事情都比你清楚。我听说,凤成帝对君无忧有意,曾以两千禁军将他围捕,最后都被他逃脱了。再后来,凤成帝悄悄出宫四处寻找他。据坊间的各种流传,凤成帝和君无忧私下会面多次,还邀请他参观行宫。不过,能得到凤成帝的倾慕,也是他极大的造化。男才女貌,倒也般配。”
绮罗的神情变得很焦躁,又不敢表现出自己内心的在乎,她起身笑道:“他是不会喜欢凤成帝的。”
“你那么笃定?可听过凤成帝的故事?”意浓仰头笑问?
绮罗摇头,她的好强,她的伪装,正一片一片的脱落,她说:“她的故事再好,君无忧也不会喜欢她。”
意浓站起,她看得出绮罗的心思,女人的眼睛不会太差,女人的心思,她猜的准对。
“绮罗,如果喜欢一个人,你一定要告诉他,如果有误会,就一定要解释。我是过来人,我最懂喜欢一个人,恨一个人。我与端木曾在最美的时间遇见,又恰好在最错误的时间相爱相别。”
不待绮罗回答,她已抽身离去,手里紧紧的握住情痴药。走到屋檐下,金色的太阳打在了半张纸伞上,一半璀璨,一半阴暗。
她回过头,全部的苍桑都到了尽头:“五日后,我的事情就办完了,你记得来为我收尸。”
绮罗望着她,瘦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阳光中,几只黑色的蝴蝶跟随着,漠然离去。
四四方方的院子突然变得很寂静,只见杜若花一朵一朵的飘落在地,发出簌簌的声音,淹没了绮罗心中的起伏声。
她想去找君无忧,却不知道见面后怎么说第一句话?
牡丹城,绮罗站在城外,最终的决定还是来这里碰碰运气,她想把她的故事告诉君无忧。
城里的人都说,君无忧是凤成帝下诏天下的客卿,他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出宫中,他下榻的地方以及吃食都算皇家的。
如此待遇,古今以来,他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