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乡正看得认真,井下水光一闪,一道青光冲出井口。正是青蟾师,脸色比正常的时候更青一些。
“道友不要误会,我是跟了你一段儿距离,但不跟着你,也就晚到半日而已。”南无乡解释了一句,但没有再多言。
也不知青蟾师是否接受了这个解释,总之这句话让他好受一些。道了声请,就再次下到井中。南无乡用法术避水,跟到下面。
井下面更像一座湖泊,西面有一门。南无乡乍然来到一处陌生地方,自然小心翼翼,一路留心,被青蟾师带到那间金屋中。
一屋子金碧辉煌,最显眼的莫过于一株金树。高约丈许,以铜钱为叶,美玉为花,宝石为果。树下坐着一个三尺多高,鬓长尺半的金袍老者。其颈上穿着一串金闪闪的圆珠,就连座下的蒲团也是叠叠摞摞的灵钱铸造的。
“这癞蛤蟆真是禀性难移。”金道人暗道。
“果然是你的老朋友么?那后面的事是不是就好谈了。”南无乡喜道。
“你看他这德行,像是愿意吃亏的主么?好在他能帮到我们的也不算太多,几件宝物的炼制方法而已,有所得算是造化,无所得只当是浪费了几天时间。反正其他的事情你也没有耽误。”金道人说。
南无乡想想也是,从稀里糊涂的得了些天命灵钱,到通过黎明破的地图找到这里总共也不到十天。其中专为此事花费的时间也就是离开黑风海后这两天,他还顺便办了些别的事情。
原来黎明破那地图果然要用火蟾眼才能看清,上面记载着几处位置,他们赶过去时皆是废弃的海宫。这也是其中一处,只是半路逢着青蟾师,他就直接跟过来了。
青蟾师自站到老者身边,老者见南无乡来到,两颗红宝石般的眼珠一闪。挥手请来另一张灵钱蒲团道:“无乡道友请坐!”
南无乡见他叫破自己的名字,颇为诧异。按说即便青蟾师与他说过自己,也该再当面介绍一二。但还是坐上蒲团,果然不太舒服。
他也看见了那枚斗大的铜钱,钱眼中正是自己。想想道:“久闻詹余道友善能坐井观天,想必对我的到来早有准备了。”
青蟾师闻言一怔,詹余正是老者名号。可知道此名的少之又少,他不曾透露过,南无乡怎会知晓?老者则不以为意的道:
“道友不必担心,透过钱眼只能看见钻到钱眼里的人。就道友而言,只要道友不想着我,我就不能从钱眼里看到道友。比如日前,道友就在钱眼儿里消失了半日,想是忙别的事情去了。”
南无乡心中有数,那是寻找另一个地点时,因离七首枭的洞府不远,他就顺路找了一趟七首枭。留下药草和昆皇的内丹,催促其炼制大还丹。看来对方能不能看到自己,与自己带在身上的灵钱有关,但也要看自己的心神收摄的全不全。
这时一只棕色蛙精从侧门进来,端着六盏金杯而至。先让了南无乡一杯,再让老者一杯,又让青蟾师一杯。还剩三杯,他不知让给谁,就回身看向詹余。詹余指了指南无乡,这蛙精又端着金杯回来了。
无乡见状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们这一行有黎明雪、黎明破,加上金道人正好四个,竟被此人看出来了。喜的是,此人本事越大,越不枉他专程跑这一趟。
这时詹余又道:“这桂花酒乃是摘月桂之花,在太阴下酿造,太阳下贮藏。老夫我别的本事不敢自夸,此酒绝对是此界最好的酒。对没有打开天门的修士来说,能饮上一杯都是莫大机缘。”
“既然道友看出来了,我也不再隐瞒。雪儿,三哥,出来拜见一下此地的主人吧。”南无乡取出七窍塔,金光一闪之下,黎明雪与黎明破从金光中走了出来。
虽然变了颜色,可青蟾师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前几日带进库房之物。见塔里走出两个人,想到那日很可能也有人趁机进了库房。心有不悦,并无表现。
詹余又让了两张蒲团,那棕色蛙赶上前又让了两杯酒,还剩一杯又不知所措了。就连詹余也莫名其妙,他推算对方有四个人,可怎么只出来两个?难道是故意藏起一个戏弄自己?可稍微想想就知道凭对方的身份,是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的。
“果然物是人非。”七窍塔忽然闪起光来,一闪一字的道,“我这副德行,老友当然认不出来了。”
“这……”詹余被吓了一跳,尤有些不定的道,“听道友的语气,你是我的故人么?这怎么可能,我有一万年没交过新朋友了,老朋友也都死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有所恍然,“难道是你?你竟没有陨落。”
“哈哈。”金道人苦笑,“我这个样子怎么能算没有陨落呢?这杯酒我是吃不了了,赏给这位伺候酒的小蛤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