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诏盯着桌上的小酒壶,里面的酒液估计也就三四两。
他觉得或许清顺说得有些道理,两人回娄家时,总不能跟一对生人似的。
行了几日,船停在魏州城外的渡头,娄家派来接的马车早已等候。
一阵忙活后,冯依依上了马车,与娄诏同乘。
魏州在扶安的东南方向,气候湿润,水泊河流也多,一方富庶之地。
冯依依蔫蔫儿的,摇晃的马车让她晕得厉害,就连一旁的酸梅也没了兴趣。即将进魏州见到娄家人,她只能强撑坐着,不想别人觉得她冯家没规矩。
另边,娄诏拿着一册书卷坐在那儿看着。不知是不是看的时候太长,书上的字有些看不进去,余光中是无精打采的冯依依。
他看见冯依依两根葱白手指,正捏着她自己的袖角玩儿,脸色略显苍白,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毕竟没出过远门,这一趟下来也不容易。
“头晕?”娄诏问。
“没有。”冯依依开口,软软的声音如暖风,掺杂着微许的倦意。
娄诏视线重新落回书页,淡淡开口“半个时辰就会到。”
冯依依没做声,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轱辘的轻微吱呀声。一路上,娄诏没给过她祠堂那日的答复,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想着,冯依依的视线落在娄诏身侧。
娄诏感受到目光,手垂下试到一处松软,那是软枕。不知怎么,他就抓了起来给去冯依依面前。
“给我?”冯依依问。
“躺一会儿吧。”娄诏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冯依依接过“谢谢。”
说完,冯依依抱着软枕靠着车壁躺下,松缓着劳累的身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娄诏看着车壁边纤瘦的人,总是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想要什么,那样简单。可方才,她客气的跟他道谢,总有那么一股疏离感。
“咚”一声响,打回娄诏思绪,他看见冯依依的脚踢在车壁上。
“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外面,清顺听见动静,跑到车边问。
娄诏收回视线,那页书挡住他半边脸,嘴角抽了下“没事。”
外面,清顺好像是愣了愣,随后就走开了。
。
娄家祖上是士族,只是后来开始凋零,回到了祖地魏州,现在娄家人基本靠着所剩不多的家底过活。
虽然这样,但是娄家的祖宅还是很有气魄,一踏进去就能感觉到深沉的底蕴,每一株古树都显示出一份深沉。
冯依依第一次来娄家,相比于扶安,这里并不那么严寒。
也知道,当年娄家差点失去这祖宅,是冯宏达出手相帮。所谓后来娄诏同意入赘,她觉得大抵是因为这个。
正堂中,娄夫人坐于正座,一身枣红色袄裙,梳了利索的发髻,岁月在这位美人的脸上留下点点痕迹“走了许多天,路上很辛苦吧?”
在场的不少人,眼睛都落在冯依依身上,让她不由手心中出了一层汗“不辛苦,船上挺有趣。”
算起来,娄夫人是冯宏达的一个远房亲戚,冯依依该叫一声表姑。娄诏同她成亲时,也曾去过扶安城,对她是很好的。
娄夫人笑笑,身上一股油然的端庄“都是自家人,莫要拘束。知道你要来,明湘天天的跟着念叨。”
“娘!”娄夫人身旁的少女娇嗔一声,眼睛羞涩的看着冯依依,叫了声,”嫂嫂好。”
少女豆蔻十三四,冯依依便知道这是娄诏的小妹娄明湘。再往边上看,是个清瘦男子,她识得,上次陪娄夫人去扶安城,娄诏的二弟娄泉。
冯依依看着这俩兄妹,觉得与娄诏并不相像。不过三兄妹之间,关系应当不错,从在场的气氛就能感受。
“这次来,多住些日子,你爹一切还好?”娄夫人客气问,脸上始终得体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