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风浮碧波,鱼儿在荷塘里摆尾,嘴里的泡泡顺着往上,破碎在夜风中,发出“啵”的声响。
傅元君搬到了东苑,推开窗户便是荷塘。
她闭着眼,即将入睡了。
忽地,房外响起了一串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时走时停,在门外徘徊了几回,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最后在她的门前站定。
傅元君心里紧张起来。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怪罪,或者原谅他。
来人在门外站了很久,确定房内没有任何动静,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关上门的刹那,茶壶从身后袭来,他条件反射的正要躲,忽地又停了下来,任由茶壶砸在他身上,茶水浇了他一身。
“哎哟!”他惊叫:“阿君?”
傅元君一愣,怔怔问:“沈长水?”
“是我,你砸我干什么?”语气里带着不满。
“是你啊。。。。。。”傅元君的语气里带着阵阵失望。
“不是我还能有谁?除了我,谁会半夜闯你的闺房?”沈长水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她的床边。
毫不客气的扯过傅元君的枕巾往衣裳上擦,他顺势坐在床边。
“你出去。”傅元君毫不客气。
沈长水挑眉:“我难得来看你!”
“你不会白天来吗?”
“我要是能白天来,还用半夜这么偷偷摸摸的么?”沈长水伸手准确的摸到她的脸颊,捏着她的脸扯了扯,道:“还不错,至少没瘦多少。”
傅元君一巴掌拍在他作妖的手上,问他:“白天为什么不能来?”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不知道我爹和衣素兰全城通缉我吗?”他十分夸张道:“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非要和我成亲,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逼得我有家不敢回。。。。。。”
傅元君还没问什么,他已经嘀嘀咕咕抱怨了一通。说了半晌,见傅元君没有什么反应,他才缓声问她:“你。。。。。。还好吧?对不起,我。。。。。。”
没能保护好你。
“嗯,不算太差。”
房里没有点灯,微弱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相互看不清对方的脸。沈长水看不见她的满目疲惫,傅元君也看不见他的面无血色。
两个病恹恹的人相互装作自己很好。只是傅元君的情况,沈长水全都知道,他的情况,傅元君却不知道分毫。
许久,傅元君才问他:“你半个月没回家,就是因为这个?”
“嗯,去我舅舅那里躲了一阵。”沈长水低声道。
“你很讨厌衣素兰吗?”
沈长水顿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并不讨厌她。衣素兰对他来说,是个维持身份的棋子,既然是一颗棋子,有什么值得喜欢或者讨厌的。
“你不讨厌她,”傅元君喃喃道:“只是她目前对你有用对吗?”
沈长水心里咯噔一跳,有些慌了神。
她下一句却是:“我和她一样,只是有用罢了。”
她语气淡淡的,却一字一句重重敲击在沈长水心头。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胡乱揉着她的头发:“瞎想什么呢!谁不喜欢你,我替你去揍他!”
心头却如吃了黄连般苦涩。
对不起,他暗暗想。
“我想睡了。”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沈长水替她掖了被子,多看了她几眼,蹑手蹑脚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