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跪着的秦长殷母亲孙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长殷就躺在里头。”
莳七像是没听到一样,兀自问道:“这不是他。”
她像是骤然疯了一样,厉声呵斥道:“朕问你,秦长殷呢!”
接到消息赶来的盛远珩看着母亲声嘶力竭的样子,连忙止了泪水上前抱住她:“母皇,父亲走了,你节哀。”
莳七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远珩,喉咙哽得难受,“他不要朕了么?”
盛远珩看着她的样子,心疼不已,紧紧的抱着她:“还有珩儿和阿芜呢。”
“对,阿芜。”莳七骤然反应过来,急着找阿芜。
盛远珩连忙拉着她:“阿芜睡了。”
莳七整个人木然的盯着棺樽,里头躺着的男人,明明晌午的时候还拉着她行鱼水之欢,说要给珩儿和阿芜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怎么转眼间就躺在这里了呢!
“他怎么死的?”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问。
孙氏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的经过说完了。
莳七低垂着双眸,忍不住闷笑出了声,堂堂抚远大将军,竟然骑马摔死了。
宠她入骨的长殷,疼她入骨的长殷,竟然骑马摔死了。
“传傅庆生!”莳七深深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秦长殷的容貌刻在心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偏厅。
傅庆生来的很快,莳七命他彻查秦长殷的死因,傅庆生领命而去。
莳七又回了灵堂,跪在灵前烧纸。
孙氏吓了一跳,上前就要扶起她,她是陛下啊!哪能跪长殷呢。
莳七垂着眸烧纸:“朕也是长殷的妻子。”
停灵三日,莳七便在灵前跪了三日,粒米不进,阿芜还不知她已经没了父亲,还咿咿呀呀的抓着莳七的小指流口水。
秦长殷下葬那日下起了小雨,莳七整个人像是和世间抽离了一般,淡漠无言。
傅庆生一直暗地里查着秦长殷的死因,却毫无头绪。
那匹马是秦长殷的坐骑,一直很听话,那日却突然发了疯,而它发疯时,秦长殷却没有半点作为,任由马儿将他摔了下来,后脑勺重重的磕在青石上,当场就没气了。
莳七听了傅庆生的禀报,脸色阴沉,猛地抄起书案上的砚台狠狠地砸了过去。
“废物!”
“望主上处罚。”
莳七正要开口之际,心口却骤然一疼,是陆辛,他感知到了秦长殷的死亡,所以准备强制带她离开这个位面。
她心神一慌,顾不得训斥傅庆生,连忙让人将盛远珩和阿芜带来。
盛远珩和小阿芜过来时,莳七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喉咙便哽住了。
她一手抱过阿芜,然后拉着远珩的小手道:“珩儿,以后要照顾好妹妹,不要让她受了委屈。”
盛远珩不知母亲为何突然说这个,却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莳七紧紧地抱着阿芜,然后恋恋不舍的将她还给嬷嬷,让她带着他们下去了。
“傅庆生,朕求你件事,以后帮朕照顾好珩儿和阿芜。”
傅庆生怔怔的看着她,她的样子,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莳七趁着陆辛还未来,陆陆续续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下去,她做了和盛朦一样的事,替远珩铺好了路。
翌日,昭宁帝被发现死在了睡梦中。
一代明君就这样薨了,帝王驾崩的丧钟响彻京城,讣告传遍全国,整个大魏的百姓全部失声痛哭,半个月内,他们一下子失去了一个好皇帝和一个名震四方的大将军,所有人都感觉大魏的天就这样塌了。
毫无预兆的,年仅七岁的盛远珩丧父又丧母,在常同甫的扶持下登了基,成为了大魏史上第一个男性帝王,也是第一个年岁最小的帝王。
在他登基那日,先帝生前居住的长阳殿里射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而去。
只余下一面黯然无光的西域镜静静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