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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次晏崎真人不露相的雷霆一击,晏崎的形象在仆人圈里为之大变。从废柴公子爷变成了再废柴那也是晏家的公子的人物,从蔑视到摆正自己的位置。至少晏崎不再是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就连晏政听说这卷事情的始末,也是会心一笑。果然自己没看走眼,只可惜周旭不能做自己的谋士。
晏崎身边配备的奴婢、奴才再也不会私下偷拿他的东西,说八卦的时候也会低声,每个月的份例和每天的饭菜总能准时的送上。就连晏家四公子晏斯碰到他,还恭恭敬敬煞有介事的说:“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三哥的学问见长了。”
晏崎假装平静,“四弟学问更好。”
晏斯垂袖,状若突然想起似的好心的说道:“不知道等大哥回来后先生还能不能教你。奉劝三哥还是抓紧时间学本事吧。”当初他们三个作为被选的时候,二哥风流无用,三个废柴无能,他听闻先生的复仇之事,折服于先生耍得一手阳谋的好手段,对于先生能作他的老师是心向往之,想着自己成为先生的学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被晏崎这个废柴劫了胡,里面没有大伯的手笔谁会信。不过等大哥这个未来家主之人到了之后,大伯肯定会把智谋卓绝的先生送给大哥做谋士的。想想,这个废柴倒也着实可怜,也许自己没被挑选上,就是因为从哪个时候大伯就算计好了。
晏崎不知道晏斯的阴谋论,但心里一紧,说道:“不劳四弟费心。”
晏斯春风拂面般的一笑而走,心里还想着怎么坑人的点子。晏崎握紧手里的作业,心里突然想起来:“糟糕,要迟到了,又要被罚背东西了。”
等晏崎呼哧呼哧的跑到周旭的房外时停下来,捯饬自己的衣衫,却听到房内有声音传过来。晏崎有些微怔,不知道老师和谁在说话,不管怎么说他先避一会。
他刚要抬脚离开,就听到自己的名字,晏崎不由的一愣,后面的话也随之听到。
“先生高义,拙儿一直抹煞晏家脸面,不仅不能见人,文武皆不行,行事处世笨拙,为人不通透实在是愚钝不堪。这段时间却被先生教导的甚好,看事情明白了许多,行事也成熟了几分。老夫为拙儿感谢先生。”晏政行了个拜谢礼。
周旭虚扶,“晏公无须多礼,莫要折杀我。我能报得血海深仇,还能安身立命,便是得晏公庇护。此谢万万不敢当。”
但我总觉得先生把如何才华浪费在我拙儿身上,实在是折杀老夫,羞愧老夫。我家大儿不日归家,他是这一代最拔尖的俊才,不知道先生有没有考虑过做我家大儿的谋士,也好让先生一展抱负。”晏政出于爱才惜才之心为周旭考虑,不愿他满腹才华得不到施展;也是为了晏曙考虑,周旭看事通透,办事往往一针见血,而且晏家对他有恩,他又眼盲不能入科举,如何忠心的良材若是能做大儿的左膀右臂,必定能辅佐大儿让江南晏家成为老牌世家。
门外的晏崎手勒紧以至于出血,牙齿打颤,腿几乎站不住。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不仅对晏家无用,还不断抹黑晏家的脸面。
在父亲眼里,没有一点用处,与大哥相比是云泥之别。
老师也一定会选择做大哥的谋士而不是自己的老师。毕竟大哥前程似锦,自己仅仅是个前途未卜的废柴。
心情已经跌倒谷底的晏崎扶着墙跟准备接受这种命运,晒然一笑,不过老师讲的那些道理他会好好咀嚼,慢慢运用。
“不瞒晏公,我的大志早就被仇恨所蒙蔽,大仇已报,鄙人只愿赋闲教导一人,此外任何事都不做理睬,还望晏公谅解。”周旭这般说道,他是打定主意不再见熟人,以免引出其他事情。
晏崎心里油然升腾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从此之后老师只能是他的,谁也夺不走。这种感情叫做独占欲,过度的独占欲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等晏崎到了那个度的悬崖边时,却也不愿放弃这种让他甘之如饴的感觉,他只会拉着人一起跌入悬崖。
晏政无法,只得说道:“既然先生意已决,本公多说无益。先生切切思之。若是先生该了主意,还望告之。在下还有些紧要事,就不打扰先生了。”
周旭起身回道:“晏公大义,在下佩服。”
晏政迈过门槛,看到晏崎,脸色微怏,看到晏崎脸色还算不错,没有训斥,只不过提点了几句,让他好好跟着周旭学些真本事,省得浪费了先生的一生本领。
要是往常,晏崎一准户低头诺诺应是,让晏政没想到的是这个一向羞怯的孩子居然敢抬头直视自己,“父亲,孩儿会努力的,不会抹黑晏家的脸面。”
晏政诧异之外再次觉得周旭果然了得,虽然眼盲,却还能把自己这个已经不抱希望的儿子教导成这样,再次下定决心劝服周旭成为大儿子的谋士。
“那就好好学。”即便是看到晏崎的决心,晏政也只是稍微带了点真心,一如既往的敷衍。说罢,就已经长身跨出园子。
“进来吧。”周旭听力灵敏,早就知道晏崎在门外站着了。
发呆的晏崎迈进书房,站直身子,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老师的模样,眉毛细长,眼睛虽然盲了、呆滞无光,却让人无端的想起当它明亮是是多么的顾盼生姿、熠熠生辉,让人见之失神。现在的这个样子让人心疼,让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