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喀戎回来之前,瑅喀就已离去,他们完美错过了。
瑅喀去了西庇洛斯,接近充斥鲜血、火焰和哀嚎的王都。
她一路走来,却在王都之外踌躇不前,迟迟不敢踏进火海之中。
也许喀戎自己都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他还没有狂妄去挑战太阳之前,他和幸运女神瑅喀就已经见过了。
他那卑微的处境和向上的斗志不只在这位女神手中取得了木弓和他怀中的树叶,他还取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比如回忆,比如怜悯,比如……
现在,瑅喀来找他了。
瑅喀其实一直都知道喀戎在做些什么,她望向喀戎烧伤的皮肤时,古灵精怪的眼睛不只隐藏有忍耐,还有心惊和肉跳……
记得在最初之际,她给予喀戎手中木弓的理由是很纯粹的。她想让这个生来坎坷又迸发向上的人儿拥有自保的力量。
可现在……
海神波塞冬和海后安菲特里涅的子嗣人鱼之神特里同死了,和丰饶女神德墨忒尔关系匪浅的财富之神普路托斯也死了……
仇恨不会没有缘由,而有了缘由之后,仇恨就会变得轻易和不可阻挡。
因为仇恨是正当的,没有人能够轻易放下。
而比仇恨更加可怕的,是自以为觉悟的理想——以崇高之名,行使杀戮的权与力!
瑅喀已经越来越害怕了,她害怕喀戎迟早会被名为理想的漩涡吞噬,跌入其中,再不回返。
这样她就再也看不到那个时刻迸发向上意志令人欢喜的人儿。
自从星辰之神阿斯特赖俄斯在奥林匹斯山附近被人射杀,雷霆从天而降,自从智慧女神雅典娜行走在大地,寻找伪太阳神马休也寻找另一位擅用弓箭的神祇,瑅喀心中的不安感觉就越来越强烈,直至现在演变成恐惧。
她想,自己作为喀戎的长辈,而喀戎作为被幸运青睐过的人,自己总有权利干涉他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踏入了火海。
即使这火海之中充斥令人战栗的死国寒气,瑅喀也只是打了寒颤,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她不能再任由喀戎做不计后果的事了,他能平安一次,却很难平安第二次。他所挑战的,是幸运也不能面对的权威。
瑅喀在火海中游荡着。
沿途有燃烧的商铺,融化的砖瓦,还有烧焦的尸骸和难闻的烟火气,但最令她恐惧不安的,还是炽热高温中悄悄弥漫的死国寒气。
虽然火焰也同样可怖,它背后象征的也是一位不可战胜的伟大神祇,但是火焰之中却不会掺杂那位伟大神祇的欢喜和愤怒。
可来自死亡国度的寒气会,它归属于另一位同样伟大的神祇,只有当那位伟大神祇出现之时,属于死亡国度的寒气才会出现在冥界之外的地方。
面对它,所有身份低微的神祇都应该识相地避开它,不应去打搅那位伟大神祇谋划的兴致。
至于挑战它的后果如何,那位伟大神祇是饶恕还是发怒,这都是没有定论的事情。
因为那位伟大神祇的对手同样也是伟大的神祇,至今没有身份低微的神祇敢去尝试。
司掌幸运的女神面露苦色。
“自己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但是,必须将喀戎带回去,必须阻拦他后续的危险行径!”
作为司掌幸运的女神,瑅喀自然有她特殊的地方。
她是命运中的高潮,只要她心心念念,无数偶然的运气总会将她带往自以为正确的地方。
但和幸运本身一样,这种偶然的运气本身也是偶然的,她甚至不为司掌幸运的瑅喀本身所控制。
往往这种偶然给出的答桉,却不是瑅喀所认为完美和想要的。
加之有强大的神祇存在于现世,她们的根源激荡交织出一张大网,残酷镇压了一切不如她们的根源。
任何神祇在行使根源赋予她们的本来规则和权力时,首先是遵守头上那张大网编织出的规则。
这导致即使瑅喀是司掌幸运的女神,她本身的幸运其实也不那么好用。
她并不总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