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瞪着眼睛,她连自己的手指都动不了,而对面水母也悬停在了空中,它似乎已经受了很多伤,细丝被斩断了数根,连帷幔触足中的两条也破破烂烂,布满伤痕。
有些伤痕类似某种侵蚀的毒素,它似乎有自愈的能力,但长好的触足也迅速被毒素侵蚀溃烂。
但也不是完全的静止,在时间停止的范围内,重力似乎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宫理的发丝在轻轻漂浮而起,苹果也在缓缓旋转着向上,刚刚被左愫吹散的叶片与花粉,像是细雨回归天上。
但绛响是不受这些影响的人。
他瞬移到水母之后,红色的雷电从天而降,闪的宫理几乎睁不开眼,但她也不闭上眼睛,只能蓄满被强光照射的泪水,看到了绛响手中出现巨大的“∝”形状的血色雷电枪,直直刺入水母伞罩正核心,将柔软透明的水母整个贯穿!
这血色雷枪也贯穿了水母之中那几乎快融化的人形,他面目痛苦的皱紧,躯干蜷缩。滚滚焦黑色烟雾从雷枪贯穿伤口冒出,显然是几乎能融化金属的高温——
苹果上的眼睛布满血丝,仿佛再也撑不住的合上眼睛落下来,绛响长满腊梅的手臂忽然化作伸长的藤蔓,远隔数米甩过去,一把接住了即将落地的苹果。
左愫和她身上时间停止的效果也结束,左愫看着那痛苦的熟悉的面庞,颤声道:“……师父!”
它赶来袭击更危险的绛响,是出自斗争的本能,还是出自曾经想保护她和弟子们的执念?
它是死了还是仍有魂魄在?
那水母痛苦挣扎着,细丝与触足正要伸向绛响,绛响身上腊梅再次抖落花粉,只是这次的花粉闪亮如金属碰撞的火花,果然在触及帷幔触足的瞬间,炸开一团火光。
细丝与触足被炸断几段,像从衣服上摘下的线头,像是披在肩上的布帛被风吹落,断肢轻轻飘落在地面上。
绛响却没有笑:“大师哥,本来你变成彻头彻尾的污秽者,我无意救你,也无意杀你。可你就不该变成我的同类,变成眷族的容器。”
“曾经凭借‘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的诗句意境为字场,折服天下英豪的左桐乔;因看不惯定阙山的作为而自废功法,红发褪去颜色,飞身下山的左桐乔……真正做到了‘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左桐乔。”
绛响轻轻启唇:“便折在这无名之地吧。”
绛响似乎要转动手中电光颤动的血色雷枪,彻底了结它,左愫和宫理几乎没有眼神沟通过的情况下,默契出手了。
宫理手中两根筷子再次变作两把长戟,急速的奔跑中,银甲上鳞片气孔张开,吐出大团蒸汽——
银色义体进入了专注状态的【龙】!
宫理力量骤然增强,双戟在她手中像爆裂鼓手中的鼓棒,她一手横扫,一手刺击,攻向绛响!
绛响忽然瞬移,手中血色雷枪从水母身体中消失,宫理余光却瞥见一丝红色出现在她视野边缘——
她猛然一下腰,长戟在地上一撑,人像是现代舞者般拧身,朝红光的方向踹去!
她眼睛比动作反而慢半拍,等目光触及时,才发现红光处只有扎在地面上的巨大血色雷枪,而绛响根本不在此处!
宫理金属的小腿想要回撤,没想到小腿距离雷枪还有一掌多的距离,那雷枪陡然电压加大似的,颤抖不已的轮廓上,崩出几条电流,连通上她银色金属小腿——
操!
宫理心里大叫一声不好,那电流顺着小腿,瞬间电麻了她全身!
与此同时,她终于看清了绛响所在的位置。
他不论是出招方式还是能力都如此多变灵活,不愧是定阙山首屈一指的天才弟子。此刻他立在某处树梢上,手持一把遍开花的长木弓,手拈着一枝腊梅的箭矢,正要朝被电的动弹不得的宫理出手。
宫理忽然看到他身后,一团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黑烟腾出,两只如狩猎野兽般的金色竖瞳,在他斜后方睁开。
绛响似乎也没料想到。
他一惊,骤然收弓,消失在原地。
宫理也连忙拽着自己的裤腿,远离那插在地上的雷枪。
雷枪忽然朝绛响的方向飞去,他几次快速瞬移,但没有用,那团黑雾总是能在他瞬移走的眨眼间,如影子般跟上他!
绛响不得不回头,将手中雷枪劈向身后,雷枪的红光终于照亮了他身后的“魅影”。
一个青色垂耳妖族少年。
青色的魑魅魍魉的衣袍与辫梢上的玉环,都彰显了他古栖派的身份。
绛响眉头一皱,雷枪劈过去才发问:“古栖派的人?”
柏霁之面无表情:“非也。”
柏霁之手中本来想要刺杀绛响用的短刀化作黑烟消失,手中突然出现了那把他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晾衣杆。
那晾衣杆上的分叉一下子顶住了雷枪,它橡胶的上半部分,阻止了导电到柏霁之手上,但也因为过热冒起了黑烟。
他身形再次消失,凌厉的锐响在绛响头顶处出现,他倒悬在空中,身子拧动如旋风,手中兵器又化作一把刺剑,刺向他颅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