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若未闻,直到手臂被拉住,“别打扰我!”
“
是三哥要你过去!”陈博向她说道。
不远处,三哥正向她招手,“枇杷,你过来!”
枇杷收了弓,赶紧跑过去,“什么事?”
“你看那边,”三哥正坐在木轮车里靠在一个城垛下,脸上却还很干净,神情也平静,他指着城下一处飘着绣金大蠹的地方,“那是左贤王的王旗,那个穿着明光铠的人应该就是左贤王,他刚刚走进射程之内。”
枇杷细看一下,果然如此,又明白左贤王一定发现了南城墙是营州城最弱的地方,然后选定这里做为主攻之地亲自前来,看样子因为战局太紧张左贤王也坐不住了,他离开绣金大蠹向前走了几步,正挥着手说着什么,“可是他周围的人太多了,还拿着盾牌时刻准备挡住城墙上射去的箭。”
“我先射三只透甲箭,将他身前的执盾武士射倒,你再发出三只长垛箭,全部射向左贤王的脸,他全身上下只有脸上没有被铠甲包围。”
“在我的箭还没到的时候,你的箭就要发出去,在其他人赶去护卫的左贤王之前就要射到!”三哥看着左贤王处,冷静地命令枇杷,“记住,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枇杷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虽然一向自诩箭法不错,但是她一点也没有把握射中!毕竟距离还是太远,左贤王他们也就是勉强进入射程;而且目标也太小,戴了兜鍪后只显露出来半张脸;再有时机也太难把握,不能早,要在三哥射倒武士之后才有机会,但又不能晚一点,免得别人冲过来挡在前面,“要不然我把父亲找过来吧?”
说完后枇杷也知道不可能,父亲那里脱不开身不说,就是时间也等不起,万一左贤王再退了回去呢,“阿鲁那的力气比我大,箭法也不错了。”
“枇杷,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叫你来,要知道在这里你是除了我以外箭法最好手最稳的人,比阿鲁那要好得多,而且你还最熟悉我的箭术,最能把握住合适的时机。”三哥向她一笑,“别怕,我知道你行!”
“枇杷,你肯定能行!”陈博亦在一旁道。
行还是不行,两个念头在枇杷的内心斗争着,仿佛很久,但其实只过了一霎间,她的心已经不慌了,“三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行!”
玉枇杷上前一步,站在了三哥的身边,轻轻地张开了弓,将三只长箭拿在手中,全神贯注地听着三哥弓弦的声音,随着琤琤琤三声弦响后,她随即发出三箭,一箭追着一箭,有如连珠般地向左贤王的脸上飞去。
她的眼睛霎也不霎地一直盯着目标,左贤王身前护卫的三个人突然一起倒下,接着那穿着明光铠的人捂着脸也倒下了,那一刻,后来回想时,枇杷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似乎左贤王故意给她看一般地慢慢倒下,过程是那样的漫长。
随即,突厥人乱了,他们呼喊着,叫着左贤王的名字,用披风将他抬了起来,有如天边的一阵风般地离开了营州城。
枇杷听到三哥对她喊道:“枇杷,你射中左贤王了!”陈博向她喊道:“枇杷,你射中左贤王了!”然后周围无数的人向她喊着,“枇杷,你射中左贤王了!”
她神志已经有些恍惚了,只记得好多人向着她笑,然后她便坐在父亲的肩上回了家,向母亲和家里又讲了一遍刚刚的事,“三哥发现左贤王急于督战走进射程了,就先用三箭将左贤王身边的武士射倒,然后我才射中左贤王的。”
“不管怎么样,左贤王是我们家的枇杷射中的!”三哥笑着说,然后他拿手按住枇杷的嘴,“你听外面。”
整个营州城都沸腾了,院外传来阵阵地高呼声,“左贤王被射杀了!”
“营州无事了!”
“我们的仇报了!”
“不管是谁射中了左贤王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营州无事了!”枇杷明了地笑了,然后她就靠着三哥睡着了。
梦中她的手被拿起来轻轻揉搓着,依稀听到母亲在说:“这孩子的手,比起过去我们家的粗使婆子都不如!”
“可是小姐亲手射杀了左贤王啊!”刘嬷嬷笑着说:“多了不起的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