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疑几乎是求助一般的看向了刘彻。
刘彻却是神态如初,只看着袁知——他很清楚这兄妹二人当中,袁知才是拿主意的那个。
“那么,二位的诉求是什么呢?”
“只求首恶与从犯能够伏法,随袁家人同行,还是希望能够昭明他们的罪过,将其明正典刑?”
袁知脸上罕见的显露出几分诧异的样子来。
她转身回去,奇道:“刘郎可知道那公孙敬声的家世?”
“我知道。”
刘彻道:“他是太仆公孙贺的独子,母亲乃是当今皇后的胞姐,舅舅便是赫赫有名的魏大将军,家世显赫。”
袁知道:“即便如此,刘郎也愿意帮助我们吗?”
刘彻颔首道:“不错。”
袁知怔了几瞬,继而郑重其事的向他行礼:“刘郎的恩情,小女铭感五内……”
刘彻却是为之失笑,赶忙将她搀起:“等袁娘子听我说完,再谢也来得及。”
袁知心知他说的是先前给出的两个选择,当下并不迟疑,马上道:“若是可以,我当然是希望能够将他们明正典刑,以慰藉袁家众人在天之灵,若不得成,才会考虑前者。”
刘彻却没有与她说什么空话,对一个聪明人耍小心思,是很愚蠢的事情。
他开门见山的告诉袁知:“若你想要公孙敬声偿命,这很简单,但若是你们想要将他明正典刑——也能做到,但是你们很可能要为此承担人头落地的风险。”
皇帝不是傻子。
相反,他还是个非常倨傲的聪明人。
先前出了阜阳侯私通淮南王一案,他未必不知道其中可能有些自己不清楚的猫腻,只是这案子对朝廷有益处,所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
此时再出一个巫蛊案,且涉案之人又都与阜阳侯世子有旧,疑似牵涉到阜阳侯谋逆大案里,也还算说得过去。
可要是再把公孙敬声抓起来——他再不知道这里边儿有事,那就真是个傻子了。
而一旦将公孙敬声明正典刑,就必然牵出随从他犯案的那些从犯,到那时候,袁家兄妹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便是昭然若揭了。
他们是苦主不假,但他们的确利用了皇帝,也玩弄了司法,倘若皇帝真的铁了心要追究,怕也难逃此劫。
刘彻其实可以替袁家兄妹遮掩隐瞒,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皇帝的信任是比金子还要宝贵的东西,他不想摧毁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