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沐仰着脸,直直的看着霍老爷子进书房的背影,眼里温热渐渐蓄满,“爷爷……您是要将我赶出霍家吗?”
霍老爷子的身形微微一顿,仍是未回头,只捏了捏掌心中的龙头拐杖,狠了狠心,深吸一口气道:“你和那个逆子不顾我们霍家,不顾世俗,做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你还想留在霍家吗?”
佳沐眼泪蓦然坠落,“爷爷……”
“从今往后,我霍家没有你这个人。你走吧。”
书房门,“砰”一声,被重重甩上。
兰嫂实在看不去了,见佳沐红着眼站在这里不肯走,劝道:“小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准等老爷过几天心情好了,就让你回来了,你不要太伤心,老爷他也是说的一时气话……”
“兰嫂,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爷爷说的不是气话。”
以前,不管爷爷有多气,从未说过要她离开霍家的话,可刚才爷爷说的是,霍家再也没有她这个人。
她不知道,爷爷这是在成全她和二叔,还是真的恨她。
佳沐吸了吸鼻子,对兰嫂道:“兰嫂,麻烦你……好好照顾爷爷。”
“好的好的,小小姐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老爷的。”
轰隆——
一道闪雷,一天的瓢泼大雨,陡然倾盆而下。
外面的天色被乌云遮挡,黑沉沉的,有些骇人。
佳沐失魂落魄的转身往外走,兰嫂一见外面这么大雨,立刻拿了把伞追上去,“小小姐,外面下着大雨,你要不等会再走?”
楼上,忽然一道苍老无情的声音命令道:“让她走!”
佳沐狠狠一颤,回眸望去,眼泪潸然泪下,“爷爷,如果这是你希望我作为霍家人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那好,我走。”
话落,佳沐连伞都没拿,转身跑了出去。
兰嫂怔怔看着手里的雨伞,也不敢追出去,只看着雨幕中那道纤细的身影,“小小姐……”
兰嫂叹息一声,摇摇头,“老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霍振国站在二楼过道上,一直注视着外面的大雨,他皱着眉心道:“就让她恨我吧,恨霍家吧,免得日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因为霍家这些年对她的养育之恩,还会左右为难。”
他真的从未想过,也从未想到过,佳沐……竟然是夜家的女儿。
当年,夜明远被霍氏逼的破产,夜明远的妻子挺着十月大肚来求他网开一面,可他没有理会。
最终夜明远因偿还不起债务被逼的跳楼,若是当初他能心软一点,或许就不会让那双孩子家破人亡。
可佳沐若真是夜家的女儿,当年又为什么会被丢在C城的福利院门口?夜明远的妻子呢?
至于夜家的那个儿子,夜彦,这次回来,想必就是为了找回亲妹妹,向他复仇。
霍老爷子握了握拐杖,想到霍北寒和佳沐的关系,又想到佳沐肚子里的孩子,忍不住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孽缘啊,孽缘!”
随后,转身进了书房里。
……
佳沐冲进滂沱大雨里,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发出钝钝的痛意。
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是无数童年时的画面。
爷爷带她蹿巷子买冰糖葫芦,爷爷将她扛在头顶,爷爷带她和凌炀去游乐园……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的爷爷,忽然就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