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阳城凌晨的街道上,一条由二十六辆货车组成的货车队,缓缓地驶入生活区,这些货车刚刚从生活区外的矿区回来,周身布满灰尘,车轮上的每一个纹路中都沾着大块儿的泥土。
车队最前方的男人四十多岁,开货车已经十多年了,是个优秀的司机,但是,今天他的车,开得尤为吃力。
因为,在出发之前,他的老板告诉他,作为车队的前排,一定要压住车速,让货车缓缓地通过盛京路才行。所以,他只能含着离合,尽量控制车速,任凭低速运转的发动机,发着嗡嗡的机械声和他的耳朵发生共鸣。
当所有车辆都已经驶入盛京路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利的警笛划破夜空,几辆警车打开的车灯,红蓝相间的警灯,瞬间把原本沉寂的街道唤醒。
“所有车辆,全部停车!”警车棚顶的扩音器里,传来不容置疑的命令。
男人踩下了刹车,紧接着,后面的二十万辆货车全都停了下来,长长的车队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盘踞在盛京路的中心路段。
“下车!”为首的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官用手中的警棍砸了砸男人的车门。
男人紧张地摇下车窗,堆着笑说:“这大半夜的,各位警官还在执勤啊!辛苦辛苦!”
中年警官板着脸,毫无表情地说:“让你下车,听懂了么?”
男人无奈的拉开车门,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立刻递上了一支烟:“您吸烟……”
中年警官没有接男人递来的烟,而是继续问道:“少跟我来这套,我认识你,你是高老三的车队队长吧?说说,拉的是什么?”
“就是些渣土嘛,最近要平整库房地面,所以老板让我们去山上拉点儿……”
“哦,不老实是不是!好!上去个人,看看到底拉是什么!”中年警官立刻下达了命令。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警员走到货车的侧面,他撸起袖子,两手趴在货箱的凸起处,稍一用力,两脚就蹬在半人高的车轮上,接着,如同壁虎一样,熟练地爬上了货车后的车厢上,掀开蒙在车厢上的苫布,年轻警员朝车下喊道:“大队长,是矿石!”
“的,你不说渣土么,你他妈当我是傻子么!”
男人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陪着笑,道歉:“警官,网开一面吧,最近你们都罚不少了,差不多得了,再这样下去,老板把我工资都要罚没了!”
“放你妈屁,什么叫差不多得了,我让你超载的么?”中年警官张口骂道。
男人也很委屈,苦着脸说道:“我就是个打工的,人家老板让装,我还能咋办。”
“说吧,都装了多少!实实在在的,别逼我拉着你去检斤!”中年警官掏出了罚单。
“就装了五十吨……”
“你自己回头看看,你们这一排货车的车轮,都要被矿石压扁了,还当我是傻子!”
“警官,求你了,给留一条活路吧!”
男人就差没跪下磕头了,超载30%罚款已经几乎把一车的利润全都罚没了,对方要是按照超载50%罚的话,这二十多台车,光是罚金就要几万。
“多少辆,自己说。”警官问。
“算上我,26辆……”男人垂头丧气地小声说。
警官佯装大度,把整整二十六张罚单递给车队队长,说:“你别他妈跟我墨迹了,这次任务是署长直派,回去把单子交给你们老板,让他直接给市警署对公账户打款!”
就在警员们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一辆黑色商务车从远处急速驶来,车门打开,高老三和方瑞从车上走了下来。
车队队长看见高老三,愁眉苦脸地汇报:“三哥,你面子大,快跟警官说说,又给咱下了二十六张罚单。”
高老三一把抓过罚单,接着货车亮着的大灯从头到尾快速地翻了一遍,立刻转头向一旁站着看热闹的警员们走去。
“各位兄弟,我是高宏宇,高氏贸易公司的老板。”
“咱们是邻居,黑市高老三的大名,早就听说过。”中年警官伸出手:“认识一下,盛京路治安警署第一大队大队长,陈嘉。”
两人握了握手,高老三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客客气气地送了上去,说道:“既然是邻居,陈队,这点儿意思就别推脱了。”
“高老三,把钱收回去,在盛京路警署,你这一套行不通。”陈嘉说。
“你别太过分了!”高老三突然变脸,语气也不再客气。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