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那毒才消停下来。扶渊身体和铁链接触的地方被磨破了,渗出丝丝血迹,融到水里,消失不见。他绝望地想着,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玩完了。就算陛下想着留自己一条命,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次最为奇怪的是,自己从一开始,无论有多么不适,都没有失去意识,虽然不能说十分清醒,却也在实打实的忍受着疼痛。
他大爷的,是非要让我遭这个罪吗?
扶渊看着眼前平静的水面,心里忽然生出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他努力的把头往墙上靠,然后慢慢的往下滑。然而,就在水面离嘴唇还有半寸的时候,铁链已经卡住了下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下降了。
扶渊挣扎一会儿,实在是下不去了,只好放弃。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渊,这感觉可好受?”天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对面。
“……陛下可以试试。”扶渊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忽然笑了。
“阿宴死了,你满意了?”天帝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多余的表情,就像一匹痛失幼子的野狼,怨毒的盯着事情的罪魁祸首。
扶渊灵台上“轰”的一声,尔后天帝有没有再说话,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太注意。那个单刀直入的“死”字,牢牢摄住了他的心神。怎么回事?怎么就死了呢?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快?毒控制不住了吗?
眼泪在眼眶里还是热的,在划过脸颊滴落的过程渐渐变冷,终于在落到寒泉之后,结成了冰粒,又缓缓浮上水面。
从阿宴重病开始,到自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被当成凶手抓起来,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死亡……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快得猝不及防。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装什么?”天帝命人撤掉水牢里的水。水撤得很慢,天帝等的不耐烦,就在水到了扶渊小腿时,他广袖一挥,一方寒泉就成了一间冰窖。天帝踏上冰层,走到扶渊面前。
他本就比扶渊这个半大少年要高些,现在站在冰面上,更是居高临下。扶渊脖颈被铁链磨出了血,丝丝缕缕的殷红蔓延在一片苍白之上,本是很能惹人怜惜的样子,落在天帝眼里,却泛不起丝毫涟漪。
扶渊怔怔的看着天帝,眼泪扑簌而下。天帝忽然想起来,昭明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哭的。
“从那个时候,你就在装吗?”天帝负着手,眼里的悲凉怨毒已被漠然所代替。
扶渊不明白天帝的意思,只是摇头。
“不用再这么表演了……你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不是么?”天帝叹息一声,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你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我们,尤其是阿宴,心里有怨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扶渊拼了命的摇头。
“因为我不同意二爷提出的重塑肌骨,你就怨恨我是不是?”
不是的,我……扶渊被他的话哽住了。
“还有派你去云荒,你也很不高兴对吧?”
……
扶渊想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眼泪还没流尽呢,心就先死了。
果然,杀人先诛心呵。
【作者题外话】:我们可以看到昭狱的水牢和凶恶的木少爷到底给了渊哥儿多少打击(笑)。我就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毕业之后,梦的最多的就是重回高中,梦回衡水……有一次印象特别深,我回到了初升高三,再过两天就要去画室的时候。我拖着我的行李,在高二宿舍楼那边看着高三宿舍楼,看着偌大操场人来人往,忽然就开始疑惑:我记得我考上大学了啊?我到底考没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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