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检查了一下七杀,他体内已经有一些虫卵了。扶渊给他喂了自己的血,确定他没什么大碍后,就把他往地上一扔,灌了酒,又摔了一个酒坛子,伪造了一个一杯倒的现场。弄好之后,扶渊又去检查云垂野背后的伤,刀口最深的地方已经痊愈了,还剩下被凌厉刀风所伤到的地方。
扶渊想取血为他疗伤,却被云垂野一把拉住:“不要浪费你的血。”
“侯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因我而受伤,怎么就算浪费呢?”扶渊坚持道。
扶渊为他处理好之后,二人便联袂走回章华台。扶渊估摸着,“陈情”那一段也差不多快到了。
“我多嘴问一句不该问的,你得罪谁了,他要这么对付你。”云垂野神色凝重。
“人从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扶渊嗤笑一声,“也有可能是关内侯得罪人了呢?或者那人想让皇宫大乱也未可知。侯爷不妨给我讲讲,这蛊虫的玄机。”
“……”云垂野似乎是不满意扶渊吊儿郎当的态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这蛊叫傀儡蛊,原是以前云都那边驯兽所用的蛊虫,这个不过是个简易版本,真正厉害的,无需金针作引,下蛊的人和被下蛊的人甚至可以在灵台里沟通。这蛊最神奇的是,被下蛊的人一切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是会无条件的听下蛊人的话。后来因为拿它害人的太多,朝廷就给禁了,但怎么可能灭的干净,不过是明面上没有了。”
“原来如此。不过这就奇了怪了,关内侯好歹也是上神修为,怎么说栽就栽了?”扶渊摩挲着下巴。
“这我怎么知道。”云垂野轻笑。
“那若是中了蛊怎么办?”扶渊问道。
“若是你遇到这种情况,用你的血就能把蛊虫逼出来;若是没有血就麻烦了,得找到制蛊或者下蛊的人,否则无药可解。”
“喔,原来是这样。”扶渊若有所思,“侯爷,恕我冒昧,能不能问一件事情。”
“什么事?”
“那个……就是您对周师姐……”扶渊颇为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被拒绝了,说起来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怎么?你很在意吗?”云垂野打断他。纵有夜色遮挡,扶渊也觉得那人似乎不高兴了。
“没、没有啦……”扶渊忙着解释,“您别误会,我对周师姐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小神听闻您并未见过周师姐,所以有点好奇……是我唐突了,侯爷莫怪。”
“哦,这样啊,我不生气。”云垂野说不生气,似乎真就不生气了,道,“其实我也不是想娶她,但无奈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哦,侯爷,那个……终身大事可不能用来开玩笑,可千万别在这件事上委屈了自己。”扶渊的眼睛映着月光,很清亮。
“你这么不希望我娶她?”云垂野扑哧一声笑了。
“啊……不是……”扶渊被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我有个朋友很仰慕周师姐……”
“哦,这样啊。”云垂野收回目光。
两人回了章华馆,大殿里歌舞依旧,众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多么凶险的事情。云垂野的衣服破了一道,但好在有长发遮着。扶渊给他弄了一个小障眼法,保证连天帝都看不出来。
当周同尘看到扶、云两个又有说有笑地站在一起的时候,人几乎是崩溃的。
待扶渊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定,钟离宴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扶渊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什么问题。
今日成贵妃的父兄还有侄子侄女都来了,成贵妃自然开心的紧,都有些得意忘形了;一旁玲妃可就没那么高兴了,她哥哥去北疆戍边,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呢。
成贵妃的快乐似乎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扶渊进来的时候,她正一口一个的“妹妹”,亲热的与玲妃说她的伤心事。玲妃也不反驳,甚至神色亦是有几分淡然的。想来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
钟离寒霁坐在母亲身边,母女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好戏就要开始了。
须臾,歌舞尽散,便有太监上来通报,说殿外有人欲面圣诉冤,天帝吩咐太监带人上来,众人皆是屏气凝神,或玩味或期待的看着殿外——这算是历年来最有看头的一个节目了。
一位青衣妇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进殿,步履稍显蹒跚,却掩盖不了姿态里的优雅,一看就是在宫里呆久的老人。不过她衣着打扮与宫外女子无异,看来是已经被放出去的了。妇人先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又问了天帝与众人的安,然而之后的第一句话却不是陈述冤情,而是倏的抬起头,用那双饱经风霜浑浊却尚且带着一丝清明的眼睛,不卑不亢的问道:“昭仪娘娘可还记得我?”
一时间窃窃私语的众人都安静了,有茫然,有不解——怎么还有伸冤拿昭仪娘娘开涮的?就算她家世不好,那好歹也是天帝的女人,五公主的生母。不过俄而大家又想明白了,这不就是玲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安排的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下就能见分晓了。
冯昭仪脸上却亦是不解,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早有准备。因为这件事她们是交给礼部去办的,玲妃说没问题,她便也没有多管。她犹豫一下,看了一眼天帝,天帝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冯昭仪见了,便柔声对那妇人说:“本宫记性不大好,确实记不清了。”
妇人低下头,道:“奴婢姓陆,以前在宫里曾经和娘娘您一同在贵妃娘娘宫里伺候。”
“哦?”成贵妃奇道,“抬起头来,你……莫不是陆湘儿?”
“正是奴婢。”陆姑姑道,“天下人皆道贵人多忘事,奴婢便思量着贵妃娘娘定然不会记得奴婢了,但我与昭仪娘娘曾是一起进的宫,又被分到了一个宫里,很是投缘,曾以姐妹相称,却不想竟是昭仪娘娘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