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手极快,谢宛飏还没看清楚,一只老鼠已经被冷凝霜隔着帕子捏住,正在不服气地奋力挣扎着。冷凝霜也不管,接着以极快的速度用包了汗巾子的手抓住另一只。随手一抛,两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硕鼠一个抛物线,分外狼狈地被冷凝霜扔出牢房!
两只硕鼠翻了个滚儿,迅速爬起来,不甘心地冲着冷凝霜叽叽喳喳抗议。
冷凝霜回过身,冷冷地盯着那两对猩红的眼睛,眉一挑。
刺骨凛冽的阴寒之气在头顶凝聚成实质,形成一团极具压迫力的乌云。
鬼啊!
于是,两只大老鼠拖着长尾巴抱头鼠窜!
谢宛飏愣愣地望着她,张了张嘴,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吐槽好。
“你还想在上面站到什么时候?”她回身,扬眉。
谢宛飏吧嗒吧嗒嘴,从石床上慢慢地下来,走到冷凝霜面前,嘿嘿干笑了两声,抿抿唇,低头,接着又嘿嘿干笑了两声,叉腰看着她,狐疑地问:
“我说你、真是女人吗?”
“你是男人吗?”她很平板地反问。
从她的语调里他感觉到了瞧不起,男性的自尊心瞬间被破得粉碎。他极度丢脸又极度不甘地反驳道: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嘛!”
冷凝霜没理会他的借口,径直走到石床前,平声道:
“坐下,脱吧!”
“脱、你说脱?!”谢宛飏瞠目结舌,耳根子发烫起来,半低下头,腼腆地笑道,“你突然这么说让我……我……”
“不想伤口溃烂就坐下。我带了白药膏。外伤风湿、烫伤烧伤、蚊虫叮咬。一药百治。抹上见效,云鹤道人出品,二两银子一盒;这是十全大补丸,一两银子一颗,我相公只买了五颗,全给你,觉得体力不支吃一颗,免得你营养不良。这是驱虫药。你埋稻草底下,虽不太好用,但胜过没有。”
谢宛飏双眼晶莹望着她从小布口袋里取出一盒又一盒药向他讲解用法,正在感动中……
冷凝霜很平板地说:“全给你留下,你藏好。我和孙长官打好招呼了,一般不会有人来搜。出去了别忘了把钱还我。好了,现在坐下,我给你上药。你把当天的事讲一遍,一个细节也别放过。我只有两刻钟,你尽量少废话。”
啪叽!
感动的粉红心碎成渣!
他闷闷地坐在石床上。背对着她。
冷凝霜一点也不温柔地褪了他的衣服,挑了药膏抹在血淋淋的鞭痕上。
谢宛飏嘶地倒吸了一口气:“你就不能轻点!”
“少废话。说重点!”冷凝霜干巴巴地回道。
谢宛飏被她强势的语气弄得很火大,却又被压得无从反抗。这一瞬间他突然恨恨地想,给这个女人当相公的人一定是个可怜的家伙!
这么想完,心里稍稍好过了些,丝毫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更可怜的家伙。
“那天我在一品斋和阳临楼的路掌柜吃过午饭,回府时大概未时一刻了。”他努力回忆着,说,“进了书房,本来想找账本,却在一叠账本里发现了一张折叠了的纸。我以为是自己以前随手写的字条,就打开了,没想到上面写着、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