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岁寒和张阔张夫子落了座,苏元柏倒茶,方安和还有林靖遥俩人站在方岁寒的旁边,略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们的夫子,倒不是担心张夫子告状什么的,而是屋子里的气氛使然。
看出俩孩子有些局促不安,张阔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微笑,笑道:“不要紧张,我今天来这里确实是为了你们几个,不过是好事。”说完,低头喝了口茶,然后一脸赞叹的对着苏元柏道:“泡的很好喝,元柏,你很厉害。”
苏元柏微微鞠躬然后退到了一边,他对这个张夫子挺有好感,但是每次听到他亲切的叫自己的名字就感觉很难受,好像时刻在提醒自己那一身的血海深仇一般,他知道夫子对学堂里所有的孩子都这么随兴,但是这么久了还是感觉接受不了。
“张夫子,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家这三个孩子的照料,虽然他们没说,但是也能看出来现在进步很快,不知道你说的好事是指?”方岁寒向来不喜欢说那些没用的寒暄,冲张阔微微点头,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大人客气了,学生虽然才识浅薄,但是深知教书育人责任重大,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去做,现在勉强也就能做到不误人子弟的地步,我不过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他们三个资质不错又肯下苦功夫,学的快是正常的。”张阔微笑着开口说道,但从他那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和袖口和衣领上沾染的墨迹,很难想象出这么个不修边幅的人竟然是知识渊博的夫子,方岁寒从来不通过外表来判断别人,所以基本就无视了,自然也就没有学堂里其他孩子的父母对张阔的质疑,家里三个小的说好那就是好。
抿了几口茶,张阔道明了来意,“方大人,我今天贸然来访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学生觉得三个孩子如果能进张家族学学堂学习再好不过,那里环境好更有利于他们的学习和科考,如果您同意,那么我就回去知会一声,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听了夫子的话,林靖遥和方安和俩人明显很意外,脸上显出几分淡淡的惊喜,他们听夫子说过以前他求学的时候的各种有趣的事情,所以对那里很是向往,不过苏元柏小脸一下子绷了起来,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拳头在袖子里攥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向方岁寒。
方岁寒挑了挑眉,他自然是知道张大学士筹办的张家族学学堂的响亮名号,只要进入那里学习就相当于半脚踏入仕途,别说在幽州名气旺的很,现在大江南北的学子都争着抢着想要进去,这确实是件好事,但是他不能答应。
“张夫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事还是算了,从学业上考虑,安和还有小元柏俩人之前虽然读过书,但是中间空白了好几年,落下不少东西,村里之前夫子换的也勤,一直都处于适应的阶段,再换新地方又得重新开始,而且他们三个非常喜欢张夫子你,我也认为你在这方面肯定能胜任,就不用再麻烦了,还有就是我现在不常在家,如果他们三个再走了,家里就空了,我娘子也舍不得他们三个小小的年纪就出去吃苦,我自然不能让她天天担心。”方岁寒放缓了语气拒绝道。
虽然林芸希一直说要男孩就得多锻炼锻炼,但是话这么说对三个人还是心疼的不行,尤其是苏元柏和方安和俩人经历坎坷,林芸希恨不得把他们之前受过的苦都给补回来,外出求学肯定担忧的不行,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
听到方岁寒断然拒绝,张阔脸上倒是一点失望的表情都没有,没再劝说反而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多谢方大人的抬爱。”
方岁寒点点头,大手放在苏元柏的头上拍了拍,转头看向张阔开口说道:“张夫子难得来一次,今天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和娘子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说完,对苏元柏说道:“去跟你小姑说,中午招待你们夫子。”
苏元柏轻轻的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才松开手,手掌心湿了一片,他也是知道张家族学的,他爹跟张大学士熟识,他见过很多次那个儒雅的老头,还被夸奖过,不过他此时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全是害怕,他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害他全家的凶手,所以不管是跟他爹熟识的还是不熟识的他都存了戒备的心思,好在他小姑父没有答应夫子的要求。
谈话的工夫,林芸希都把饭菜给准备好了,苏元柏出来说完,方静和林芸希俩人就把饭菜都放到了桌上,原本打算给方岁寒加餐做的锅包肉、鱼香肉丝、红烧肉,外加上红烧了条鱼,切了一盘子烤兔肉,还有三四个素菜,一桌子菜搭配的五颜六色,颜色好看,味道也香,张阔也没有什么架子,笑眯眯的招呼三个小的也一起吃,虽然方岁寒这个主人家话不多,不过张阔很能活跃气氛,一顿饭吃下来倒是宾主尽欢。
张阔和林芸希有过几面之缘,俩人给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错,吃过了饭,张阔笑着开口说道:“方夫人不但能读书写字做饭的手艺这么好,实在是少见,真是厉害。”
林芸希笑着摇摇头,“张夫子你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寻常妇人,这么说实在是抬举我了,不过之前从店里买了那几本书真是受益匪浅,不知道是否还有相关的书籍,看看书打发时间过的快些。”
抿了口茶,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张阔有些意外,问道:“方夫人对那些感兴趣?不过那类书实在是少,等哪天我回张家找找看。”
“别的书我也看不大懂,那些书上写的都是实用的东西,挺有趣的。”林芸希开口说道:“那就麻烦了。”
张阔在方家呆了一小会儿,下午快要上课了,和三个孩子一起去了学堂,等到一大三小背影消失在门口,方岁寒的面色凝重起来。
林芸希不知道他们在屋里都说了什么,见方岁寒的脸沉下来,纤细的手指抚在男人皱起来的眉心处,直到方岁寒的眉毛舒展开,脸色也温和下来,才温声问道:“怎么了?”
将她的手抓下来放在手心里把玩,方岁寒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开口说道:“在张阔来方家村之后,我打听过他,听说是张大学士的得意门徒,才华横溢,不过为人玩世不恭,谈吐和行事被其他读书人所不齿,在学子监读书时长期吃喝玩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到了这里,如果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安和他们三个更好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对元柏的身份起了疑心。”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方岁寒一个没有根基没有背景的人初次接触感觉水颇深,在没有得到元柏他爹那边的消息之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查或者问的时候会被有心人盯上,然后顺藤摸瓜再把苏元柏给查出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信还有摸清楚朝中势力和党派之间的关系,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张阔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方岁寒难免不会多想。
林芸希垂着头想了想,摇了下手,开口说道:“相公,这事你也不用多想,就算真的跟你猜测的一眼张夫子应该也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巴巴的上门来说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林芸希向来想的开,从知道苏元柏的真实身份的那天她就想的挺开的。
方岁寒嘴角微微翘起,抬起林芸希的白嫩的手在下巴粗粗的下巴上蹭了两下,如愿的看到她飞上脸颊的红晕,沉声道:“媳妇,再叫声相公听听。”
林芸希:“······”这话题是不是跳跃的实在太快了些?不过还没等她瞪过去,整个人的身体就被抱了起来,敲了敲男人的背后,那人一点都没有感觉似的抱着她就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媳妇,别乱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反抗无效,林芸希就这么被抱到屋里这样那样······
在屋子胡乱了折腾了一通,下午不那么热烈的太阳阳光透过窗棂射到屋里,柔和的光线照在上的林芸希身上,白皙的皮肤好像变得透明不可摸一般,清晰的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曾经在战场上手刃无数蛮人的方岁寒心里不由得隐隐有些不安,他最是知道生命有多脆弱,他可以面无表情的杀死凶恶的敌人但是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女人如果不见了会怎么样,他不敢想,是因为他知道后果,那个时候他肯定连活着的力气都没有了,经历过地狱一般的黑暗,那人亲手将他从地狱拉到人间,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话,他宁愿做一名孤魂野鬼,无心的话也许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恍惚间,方岁寒用大手挡住了阳光,白玉一般的脸上一片阴影,没有了光线干扰的林芸希唇边显出几分淡淡的笑容,舒服的喟叹一声,像猫咪一般更加缩进了男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