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太监匆匆跑出来,也不只是夜太黑还是累着了,径直冲撞进尚阳宫的车马队伍里。
弘允的随扈小北怒道:“大胆!五皇子和五皇子妃的銮驾也敢冲撞,还不快退后跪下!”
内监吓得不轻,磕头求饶、自扇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天太黑奴才瞎了狗眼,没看清路,冲撞了两位主子,奴才该死……”
弘允折腾一夜,很是疲惫:“小北,算了,放他走吧。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内监不想犯此大错竟无罪赦免,对弘允万分感恩:“从前就听闻五皇子德行高雅、宽厚仁德,果然名不虚传,奴才永远会铭记五皇子饶恕之恩,谢五皇子殿下、谢五皇子殿下……”
锦月看他背影不住叫住:“等等。”扫了眼那灯火如昼的凌霄殿,将心中那个问,换了个重点问出来,“你何事如此惊慌?”
内监道:“禀娘娘,我们太子被火烤伤了,御医在诊治,奴才是赶去康寿殿报送陛下的。”
锦月了然。“快去吧,别耽搁了。”
而后,锦月满脑子都是弘凌映着火光极度决绝、冰冷的模样。
“锦儿,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不必闷在心里。”
锦月抿了抿唇:“听说纵火的凶手是六皇子,弘允哥哥你怎么看?”
“纵火害死太皇祖母,又险些害死母后,简直罪不可赦!”
锦月微微吃惊,而后一想,自己能够这样冷静大概是因为与太皇太后和皇后感情都不深,皇帝和弘允就不同了。
所为当局者迷啊。
锦月正感叹,便听弘允说:
“不过,我也有些疑惑,怎么会是弘实,他若有这样的胆识,也不至于被废了。”
弘允悲伤叹息:“太皇祖母为皇族奉献了一辈子,却如此惨死,想要告诫子孙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锦月本是懒懒听着,可听到弘允最后一句时,眼睛倏尔睁大。是啊,她怎么把这个忽略了。太皇太后召集众人要说的话,还没说呢!
太皇太后没有说便死了,到底是不是如众人所以为的,召集所有人来是为储君皇子的人选,还未可知。
太皇太后虽意外驾薨,但管丧葬的奚官局早有准备,而太皇太后陵墓,是在数十年前高祖皇帝在世时就一同修建的,是以一切有条不紊,唯有缉凶审问一时,弄得宫中沸沸扬扬、人人自危。
向来诸事不管的皇帝,似一下子被激怒苏醒,大力查办。两日间,不断有新的证物和证词。
事实证明,锦月的预感太正确了。
第三日清晨,数百羽林卫、弓箭手内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东宫,剑拔弩张。
锦月赶紧让她那双能干的随扈行魏、浅荇去探,二青年很快回来复命。
“娘娘,是延尉监和羽林卫联合来缉凶,奴才打听了内部消息,说是昨儿个半夜那一双泼火油的内监经不住严刑拷打,承认是东宫太子让他们纵火,并嫁祸六皇子。”行魏道。
“皇上大怒,已经下令延尉监、宗正府和刑部严厉查办太子!方才大太监杨桂安已在博信门大门处宣读了割去太子储君之位的圣旨!”浅荇补充。
锦月呼吸乱了乱,不住攥了攥手心:“那太子可被抓走了?太子武功高强又性格刚烈,恐怕不会屈服,只怕会血流成河。”
行魏道:“太子已经被押走了。奴才听延尉监从前交好的侍卫说,太子正重病在床,昏迷不醒,东宫禁军没有主子诏令也不敢大肆动手,是以很快就被拿下了。”
“昏迷不醒?”锦月一震,旋即想起几日前的夜晚,她去东宫所见,弘凌满身针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若是那样情况,别说关押了,就是在狱中将弘凌秘密处死都不难。
锦月捂着小腹,里头的暖意触动着她的心田,或许是这个小生命使然,让她不能明知弘凌可能是被冤枉,而置若罔闻。
“行魏,你密切注意东宫太子的情况。浅荇,你悄悄去万寿殿的废墟里找一找,看看那日太皇太后让人搬上殿来的物什可还有残留。”
“诺!”
这两日,锦月越想,越直觉仿佛和皇后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