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姑奶奶笑道:“这往雁州府来的一路上,老婆子捡了不少东西,虽不值钱,但给小姐、少爷这样不差钱的拿来玩,最好不过了。”说着话,伸手就向袖子里掏去,掏了半天,拉出一个布包,“瞧这针线还是好的。”
莫三伸手接过,打开了,见是一枚绣制精美的锦囊,笑道:“难不成老姑奶奶路上捡了旁人的锦囊妙计不成?”粗鲁地撕扯开,只拿出一片被水浸泡过的纸片,纸片上的字迹统统分辨不清。
“行了,孟夏,带她去歇着。”凌雅峥说。
一直躲在阴凉处的孟夏立时走来,笑盈盈地搀扶着元老姑奶奶去倒座厅歇着。
“这锦囊上的丝线……”莫三仔细摩挲了两下,“跟关绍那件旧衣上的一样。”
凌雅峥领着莫三去寻秦舒、秦云,走在路上,就笑道:“看来,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是为关绍而来?你打听海宁白家,恰听秦大小姐说,海宁白家明年打发人来。”莫三背着手,手指上夹着锦囊。
“在我看来,白家就是为关绍来的,但真凭实据,我就没有。”
“你到底知道多少没有凭据的事?”莫三哑然失笑,压低声音问:“你祖父藏有兵马的事、挂印坡有治水能人的事,还有白家的事,我都不问,且问你平白无故,叫个治水能人出来做什么?莫非,明年有洪涝?”
凌雅峥笑道:“不是明年,就是后年。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莫三在心里反复品咂这三个字,最后叹道:“你这样信赖我,每每将些仿若天方夜谭的话说给我听,难道就不怕,我将你当做妖怪?”
凌雅峥笑道:“就算是个妖怪,一直藏着自己是只妖怪的秘密也挺寂寞的,铤而走险一次,也未尝不可。”说话时,两只手防备地抱在胸口。
“你真是……”莫三只觉自己莫名得替凌雅峥背负了一些东西,本该不乐意才对,偏心里好奇得很,但看她那防备的姿态,心里又闷闷不乐起来,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凌雅峥前后望了一望,笑道:“你还记得上次去麟台阁吗?宋勇家的断然没有兴致去喝什么露水,定是替阁里的贵人采集的;还有那新竹做的竹蜻蜓,我瞧过了,那竹子只有我五哥院子里才有,我五哥断然不会送了竹子给关绍,那就是从外头来的。”
“你是说,宋勇两口子……”莫三微微微蹙。
凌雅峥点了点头。
正说话,斗艳脚步轻快地走来,轻声说:“小姐,袁妈妈果然回来了,宋勇家的也向袁家去了。”
“……”莫三迟疑了一会子,忽地笑道:“那姓袁的女人,就是你九妹妹的婆子?”
“是。”
“等着,我找云儿来去瞧瞧那婆子要做什么好事,这事你别管了。”莫三丢下一句,背着手迈开步子,走出一截路,回头望了一眼也已经远去的凌雅峥的背影,只觉她浑身都笼罩在神秘的雾霭之中,且她有心,将自己个身上的神秘引到他的身上……一阵哀戚的哭号声后,莫三的思绪也戛然而止,远远地望见凌妙吾脚步轻快地踱着步,失笑一声后,就大步流星地向前厅上去,到了朱红的厅门外,却不进去,只靠着柱子向里头看。
只见里头梳洗过了的元晚秋跪在地上,给秦勉磕头后,就改称秦勉为义父。
“嘘——”地一声后,莫三悄悄地给秦云招手。
秦云望着秦勉慢慢地移开脚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莫三轻声笑道:“定下了,元晚秋先去我们家待嫁,来年五月,凌家就打发花轿去抬。”
莫三望了一眼凌尤坚铁青的脸色,笑道:“凌大老爷乐意?”
“……不乐意也没法子,况且父亲大事得成,大老爷也有好处,”秦云笑意一收,压低声音说:“除夕、元宵,母亲都要带着元晚秋见人呢。”
莫三心道这倒是张扬纡国公仁义知恩的好时机,拍了拍秦云肩膀,将他带出纡国公府,骑在马上,就对齐清让说:“带我们去凌家下人出入的街上吧。”
齐清让忙道:“少爷不必去那边,待我收买了雇来的轿夫,将那婆子领进一处巷子里就是。”
“那么,我们就是巷子里等着了。”莫三说。
秦云摸不着头脑,摸了摸新近两个月发奋读书后越发丰腴的下巴,二话不问,就跟着莫三走了。
二人带着一众随从等在巷子里,果然没多大会子,就见一顶轿子抬了来。
轿夫们将轿子往地上一放,立时就躲到巷子外去。
轿子里,一个女人扬声问:“这么快就到了?”撩开帘子向外一望,登时吓得脸色煞白,嘀咕道:“二公子、三少爷怎在这边等我呢?”
“妈妈快下来吧。”齐清让说。
袁氏哆嗦之后,镇定了下来,走出轿子,堆笑道:“二公子、三少爷是要打听九小姐的事?虽说我们九小姐出落得越发……”
“闭嘴,我且问你,你跟宋勇家的说了什么话?”莫三笑道。
袁氏一怔,不由自主地望了秦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