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处阳和殿的陆知杭,可谓是万众瞩目,他温和清朗的眸子漾开点点笑意,哪怕听着六皇子意味深长的话都丝毫不悚,颀长挺秀的身影鹤立鸡群。
现在可是打广告的大好时机,旁人的勾心斗角皆与他无关,与其自乱阵脚,不如趁机把利益最大化。
因此,在一众大臣犹自欢喜着白白得了汝国边境三城时,陆知杭迎着人群的端详,慢条斯理地从袖口处拿出方才夜莺递过来的钱袋子,温声道“有一事忘了说。”
陆知杭这不合时宜的动作很快就惹来了不少关注,他们互相打量一眼,皆是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不解。
“驸马这是要做甚”
“钱袋子难不成是要拿钱扬汝国人一脸,羞辱他们不成”
“这好像也羞辱不到什么,好端端的拿钱袋子作甚。”
不仅是皇帝、朝臣们懵了,就连心中阴云渐生的汝国六皇子都不明所以地看着陆知杭,想不通他刚刚脑瓜子还灵活着,这会怎么就拿个钱袋子出来,总不能是钱多,撒着玩吧。
该说不说,六皇子虽然没有全部猜对,但也猜了个不离十了,看着不断张望着的众人,陆知杭气定神闲地把钱袋子解开,随后做了个让所有人都不解的行为。
但见陆知杭阔气地将手中的钱袋子向光洁的地面倒去,那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倒出来的是什么碎屑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而那群看清楚钱袋子倒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何物的朝臣们却是不淡定了,他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从钱袋子中源源不断倾泻而出的钻石,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通体晶莹剔透的宝石滚落在地面,泠泠声作响,在炽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无数道耀眼的光辉,在阳和殿内落下斑驳的光晕。
“这这些全都是汝国口中价值连城的钻石”张景焕眨了眨眼睛,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钻石汝国不是说这乃是他们献上的稀世珍宝。”
“驸、驸马,别倒了,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啊”有人心疼道,就连皇帝都差点没忍住,让陆知杭住手了。
六皇子看清楚陆知杭倒出来的东西后,目光微微一凝,哪怕心思深沉如他,都忍不住透出几分惊疑来。
钻石是他们汝国的稀世珍宝并非吹嘘而已,结果他们奉若珍宝的东西,如今却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随意丢了一地,怎不叫他吃惊。
“这都是上哪弄来的”六皇子瞳孔紧缩,沉声道。
不仅是六皇子心里冒出了这个疑问,就连晏国众人也想知道,纷纷死死地盯着陆知杭,眼里溢满了探究。
“这东西啊,在我晏国虽算不上随处可见,但也算不得什么珍宝。”陆知杭唇角勾起,戏谑地看着六皇子,调侃的意味不甚明了。
“那你们方才那般作态又是为何”六皇子压住了眼底的波澜,并未被陆知杭这一出唬住,哪怕对方不要钱一样洒着玩的行为确实把他惊到了,但晏国朝臣的表现可不像陆知杭所言。
“这不是得配合一下田使节,免得让汝国的奇石太过拿不出手,奈何这东西在晏国的至宝斋就有卖,若是不信,明日尽管去看看便是。”陆知杭挑了挑眉,说完还不忘促狭地看向云祈。
在看见那袋子东西倒出来时,云祈就大致明白了陆知杭的意思,他唇角上扬,回望过去。
这至宝斋正是他们准备售卖玻璃制品的地方,原本已经在筹划着打开名声,后面才好高价售出,没想到陆知杭在看到钻石时,就想到了用玻璃仿冒,借用汝国使臣,在晏国的达官贵人面前打出名头。
至宝斋三个字深深地烙印在众人心头,晏国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云里雾里也不能露怯,让陆知杭丢了面子,只敢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三个字。
“汝国使节出言不逊,这面子怕是不好给了。”张景焕叹着气摇头。
“适才臣等装得好苦,还是驸马年轻气盛,容不得沙子,这汝国的珍宝,在我晏国都是丢给孩童把玩的。”宋元洲难得配合了张景焕一把,说出的话却是浮夸至极。
六皇子看着装腔作态的晏国众人,还有半信半疑的其他小国使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想反驳都不知拿什么反驳去,毕竟滚落了一地的钻石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田新盛要是这时候醒过来,怕是又要再晕一次。
“倒是田使节见识短浅了。”六皇子心里憋着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选择把这事推给了尚在昏迷中的人身上。
强词夺理只会让人看笑话,反驳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除了被人打碎了牙齿往里吞,还能如何
阳和殿内的闹剧,最终以晏国出奇制胜落幕,又让陆知杭出了好大的风头,只是这边境三城收得皇帝身心愉悦,日后两国交接的事宜,乃至后面汝国生事都让众人忧心不已。
不过,这些后患再怎么让人提心吊胆,都是往后再谈的事情,现在正值皇帝大寿,没有人会没眼力见地提起,更是让在场的边蛮小国使臣瞧不起。
当今皇帝酷爱狩猎,奈何年岁渐大,好不容易盼来寿辰,当然不忘了安排一场狩猎,只图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宴席过后,看完精彩纷呈的各式表演,仍有余力的皇亲国戚、朝臣和使臣们便打算退场,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物,前往特意为当今圣上建造的一座狩猎场。
巍峨辉煌的浩荡皇城中,服饰各异的达官贵人陆陆续续从中走出,在看了晏国驸马大出风头后,或喜或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