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年宴,皇宫之中张灯结彩,华丽的宫灯散着点点暖黄色的烛光,映得本就闳敞轩昂的皇宫更加得金碧辉煌。
数位身着甲胄的御林军守在午门前盘查着进入皇宫的官员。
而数位御林军中间,摆放着一张红木书案,一身着蓝衣的太监端坐在书案后记录着来往的人员。
此人是晋安帝的心腹,池鱼把玉佩交给了他,让他佩戴在身上,进出的官员都会经过他的身边,佩戴在他的身上最为显眼。
午门旁停着参加年宴官员以及其家眷所乘坐的马车,池鱼与沈羽并未离开,而是躲在马车里,观察着来往官员看见玉佩的神色。
参加年宴的官员已经来了大半,无人看到玉佩后露出不自然的神色,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只是对晋安帝身边的大太监竟然带了这么一块丑陋的玉佩表示惊诧。
两人没有等到与张景密谋之人,倒是等来了宋王沈如晦。
沈如晦因着与沈羽同父异母,与沈羽只有两三分相像,只是不同于沈羽如月般的温润,他像是一颗青松,有着几分文人气,此时身着一身青色锦袍,披着同色的狐裘,让人无端联想到青松落雪。
因着幼年时遭遇过刺杀,受了重伤,虽然养好了伤,却也落下了病根,脸色总是透着几分虚弱的白,连着薄唇也无血色,一双狭长的凤眼中不知为何总是蕴含着淡淡的愁思。
看着池鱼的目光转向沈如晦,沈羽不禁不悦地皱了眉。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如晦的一举一动,妄图看出他究竟有什么不一般,才能引得池鱼一直关注他。
沈如晦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向登记人员的太监递上了自己的身份玉牌,太监见是沈如晦,连忙起来行礼。
沈如晦淡笑着摆摆手,只是那笑意浮于表面,没有任何温度,礼貌而又疏离。
他突然回眸,不知道看到了谁,双眸立时亮了起来,染上温柔的神色,脸上的笑容也立时有了温度。
沈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左相家的独子叶榆。
叶榆与沈如晦自幼相识,曾经先帝时沈如晦无论是与其他世家公子,还是各位兄弟姐妹,哪怕与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废太子沈瑞都来得不热络,却与叶榆关系十分要好。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情同手足,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叶榆突然变得阴郁沉默,两人也渐行渐远,等到沈如晦去了封地之后更是几乎断了联络。
叶榆神色很冷,沈如晦上前向他打招呼也并无起伏,只是如同看见陌生人一般微微颔首,便随着沈如晦一起进了皇宫。
他的身量不高,十分瘦弱,衣领束得高高的,几乎遮了半张脸,他面容阴柔,雌雄莫辨,眼角有些若有若无的几抹猩红,中又掺杂着点黑,眼神沉静的像一潭死水。哪怕平静的望着人,也很可怖。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午门,沈羽还久久收不回目光,直到池鱼扯了扯他的手,“燕飏哥快看,有情况!”
她温热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似乎只要他轻轻一握,便可以将她的整只手握在掌心,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他微微有些怔愣。
就连池鱼的话他也没有听进去,呆呆地望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指,想要反握住她的手,却又作罢。
他只觉心如擂鼓,喧闹的皇宫瞬时便没有了声音。
池鱼的双眸紧紧盯着午门前正在登记的两人的人影。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徐有道自从到了午门便感觉有些奇怪,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他左看右看,也没找到这目光的来源。
他只得上前,将身份玉牌递给登记的太监,低眸便看见了太监身上的玉佩,他顿时一惊,双眸紧缩。
这不是刘泰的玉佩吗,怎么会在这!
徐有道回眸看向刘泰,刘泰接受到徐有道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前几日他用来收买狱卒的玉佩出现在了太监身上。
这怎么可能!是被人发现了吗?还是只是个巧合?
他走到徐有道身边,安慰道:“老爷莫慌,当时小的将这块玉佩给李武的时候,确保无一人看见,今日之事,有可能是个巧合,李武当时已经将玉佩当了,有可能是机缘巧合落入了他手。”
“最坏的可能也不过就是,他们确确实实发现了这块玉佩,但是并不知道是谁给李武的,今日恰逢所有官员参加年宴,拿出来试探的,老爷我们还是不要露出马脚。”
徐有道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采纳了刘泰的建议,如今的局面,只能这般做了。
他敛起神色,与刘泰一齐走了进去。
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池鱼眼里。
她兴奋得回眸看着沈羽,握着沈羽的手攥得愈发紧,她难掩激动道:“燕飏哥,找到了,找到了!没想到灯下黑了,竟然是徐有道。苍天不负有心人呐!”
“等会儿我派陆英过去看看徐有道身边跟着的那个长随脖子上是不是有黑痣。若是有,那就是十成十的确定了。”
见沈羽征征地久久没有回话,池鱼有些不明所以,不禁问道:“燕飏哥你怎么了?说话呀。”
沈羽面色酡红,不自然地轻咳两声,看向两人紧握的手,池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后知后觉发现此事。
她飞快地松开沈羽的手掌,刚刚太过兴奋,一时竟没有察觉,想到她握着沈羽的手许久,她不禁羞红了脸。她结结巴巴地道歉,“抱歉,燕飏哥,我太开心了……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