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两年前,乔影自然是很想拜访余明函老先生,但现在……一想到他同似飞的关系,随后两人还要一道去拜访余老,乔影整个人便紧张的不行。
紧张归紧张,他还是很想去的。毕竟那是似飞的老师、长辈。
何似飞这会儿则铺了纸、磨了墨、提了笔,准备写拜帖。
乔影坐在旁边,支肘在书案上,看他写拜帖。
他心道,虽说‘人未登门,拜帖先至’,拜帖是登人家门拜访所必须的,但以似飞和余先生的关系,他平日去老师家里,定然用不上拜帖的。
也就是说,这拜帖是专程为他所写。
乔影光是想到这里,心中就愈发滚烫起来。
他小声说:“我今日……是以你好友的身份去么?老师……余先生会不会觉得奇怪?”
何似飞颇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乔影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道:“余老既然回木沧县来,拜访他的学生应该不少,我同你一道过去,应该不显得突兀吧?”
何似飞还没答话,乔影又道:“定然是不突兀的,余老何等学识,拜访他的书生络绎不绝,见了我后估计也很快就抛在脑后了。”
何似飞:“……”
这是还不知道自己把两人关系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长辈。
听乔影这么一直嘀嘀咕咕,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的何似飞心里也暗自思忖,自己这是不该早早的说出去么?
可他已经都说了……
事已至此,还是继续写拜帖吧。
身为读书人,中秀才后又投身县学,何似飞日常与同窗、教谕交流时,写过、收到过的拜帖不知凡几,按理说是挥毫而就的事情,但此刻,短短几行字,他却斟酌了好一会儿。
冬日不那么灿烂的日光从窗外透入,照着少年满是认真的面容,顺着他鼻梁的弧度往下,书案一角,还有个支肘托腮,分明很开心却强忍着,面上依旧努力保持矜持的少年。
一封拜帖总算写好,何似飞也没找人送,自个儿带着乔影去门口送贴。
余枕苗见到来人是何似飞,本想直接迎他入内,待看出何似飞身边站着的少年是谁后,硬生生把这句话憋回嗓子眼儿,拿了拜帖赶紧独自进去了。
只是,乔影觉得,这位稳重踏实的余管家,回府的脚步看上去有些踉跄。
他这张脸在京城确实还算出名,虽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余管家如果在京中呆过几年,对他确实是不会陌生的。
可余管家的表现,又何止是‘认得他的脸’这么简单?
乔影心中不禁涌上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他双脚没动,悄悄往何似飞那边侧了侧身子,低声问:“你、你把事情说给余先生听了?”
何似飞压低了眼帘,直直的看着他,片刻后,“嗯”了一声。
这声肯定,把乔影先前那些‘我就装作是你同窗’的计划全盘否决,何似飞便眼睁睁看着乔家阿影的面色不断泛红,双眸潋滟,却躲闪着不敢看他。
先前‘知何兄’偶有羞赧,何似飞只当他面皮薄,本着对兄弟的照顾,经常点到为止,或替他解围。
但现在……看着这样的乔影,何似飞内心却满是想要继续欺负他的心思……
何似飞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