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丫……皇后,你赶紧放开,让为娘去参见皇上。”周氏又气又急,脱口就要叱骂,等话出口才意识到现在女儿是皇后,自己可没资格骂。
沈亦儿死死抱着周氏不肯松手,此时朱厚照走过来,面带笑容:“好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老夫人不用多礼,朕自己进去便可!这位是国丈吧。幸会幸会!”
朱厚照又跟不知所措的沈明钧打招呼,一点儿皇帝的架子都没有。
此时沈府门前已聚拢不少人,街坊四邻跑来看热闹,沈家与众不同,属于外来户,从某种角度而言会被人轻视,但因沈家出了个状元儿子,且沈溪在朝如日中天,也使得沈明钧夫妇很快融入京城土著的生活。
随着沈明钧夫妇的女儿沈亦儿嫁进宫门当上皇后,沈家的地位更是不同凡响,此时连门前的匾额都换成了国丈府。
“草民参见皇上。”
沈明钧赶紧跪下来磕头,却被朱厚照一把扶住。
朱厚照道:“国丈现在已非草民,朕准备这几天便给国丈封爵,并且已在京城好的地段圈地建造府宅,以作为国丈府,至于皇后的弟弟……”
朱厚照早就听说沈溪有个弟弟,跟沈亦儿是双胞胎,但他在人群里寻摸一圈却没见到人,不由问道:“国丈,令郎呢?”
沈明钧面对这种场面,不知该如何解释。
周氏却显得很识大体,丝毫也没慌乱,道:“皇上,吾儿一个在南边领兵,一个在家里读书,是妾身不让他出来。”
原来周氏怕自己儿子没见过世面,贸然面圣招惹祸端,干脆把沈运关在后院读书,这也跟沈运在年初的县试中落榜有关。
周氏喜欢揠苗助长,让沈运小小年岁便去应大兴县县试,结果不出意外,沈运名落孙山,周氏便学着当年老太太李氏那套,把儿子关在后院读书,沈运心里别提有多不痛快了。
朱厚照皱眉:“今日这日子,还是让国舅出来跟朕见见,朕想知道小国舅的模样,以后对他也好加以重用。”
本来朱厚照阅历就少,加上年岁小,最喜欢任性妄为,很多事情完全参照他老爹的例子办。
从西北回来后,朱厚照本有器重夏家人的打算,用新外戚打压张太后的势力。但因他对夏皇后毫无感觉,使得这件事一直没进入实施阶段,现在娶了沈亦儿后他觉得终于找对了方向,不但器重沈溪这个大舅子,连沈运这个小舅子也要拉进官场好好重用一番。
至于沈运年岁如何,学问如何,这些在朱厚照看来都不重要,他想:“我那两个舅舅成天就知道混吃等死,屁大的本事没有,却被父皇委以重任,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胡作非为,朕可能还要重用他们……只要这个小舅子能有沈先生一成的本事,又对我忠心,我照样可以重用。”
皇帝许多时候口是心非,嘴上说要重用人才,但其实心里都在想任用亲信,皇帝最看重的不是有多少本事,而是对自己有多忠心,当然沈溪这种能力超群,彼此还是师生关系的又另当别论了。
周氏很高兴:“皇上金口玉言……妾身先替犬子感谢皇上恩德。皇上,您先进府。”
“嗯。”
朱厚照点了点头,当即要跟沈明钧夫妇和沈亦儿一起进门,谁知还没等他跨进门槛,就被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吓了一大跳,原来沈家为了迎驾,也不知什么规矩,就像过年或者办喜事一样准备了鞭炮和锣鼓队,因为是临时找来的人,提前没经过彩排,突然喧闹起来显得很生硬。
朱厚照对于这刺耳的声音很不适应,如躲瘟疫一样快步进了院子。
到了正堂,朱厚照跟沈亦儿在主座坐下,沈亦儿还在抹眼泪,不管她以前对这个家的感情如何,现在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回来见到爹娘便会想起过去这十几年来在家里经历的种种,眼泪便“吧嗒”“吧嗒”往下掉。
朱厚照安慰道:“皇后,今天是陪你归宁的好日子,没必要哭哭啼啼。”
周氏正要应声,却听沈亦儿不耐烦地道:“要你管?”
周氏一怔,当即责备:“你个不晓事的女娃,怎么跟皇上说话呢?”
朱厚照有些错愕,随后意识到周氏是沈亦儿的老娘,有资格教训自己的女儿,不过现在沈亦儿是皇后,站在君臣角度来说好像周氏已失去资格。
因为他不太清楚民间的规矩,这会儿只能帮腔:“老夫人莫动气,皇后也是因为回府百感交集,情绪失控……朕早就习惯了。”
朱厚照心想:“她在她老爹老娘面前到底能收敛一些,如果是私下场合,怕是又要拿发钗比划,要跟我玩儿命了!”
场面略微尴尬,好在这时沈运从正堂门口进来,上前恭敬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行礼姿势跟之前的沈明钧一模一样,刻板而呆滞。
沈运在小黑屋住了很长时间,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就算是见“姐夫”心里有些不痛快。
沈运敦厚老实,但小小年岁便有主见,平时压抑也是因为家里有两个强势的女人,还有个强势的大哥,不自觉便模仿父亲的木讷样,才会有今日情况。
如今沈运逐渐长大,不再跟之前一样总被沈亦儿欺负,姐姐嫁出去,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只是现在他被周氏逼着读书,暂时体会不到不被姐姐欺负的快乐。
“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