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燕归藏不禁愣了一下,转脸环顾一圈四周,见四面墙壁及窗牖门框上,溅满触目惊心的血渍脑-浆,大理石铺的地面,每隔上一两米,便零星散落着半截断臂残肢或一些碎裂的肠胃脏腑等,令人作呕。
入眼的一幕,其惨烈程度,堪比阿鼻地狱。
燕归藏面色冷的如同腊月的寒冰,普通人尚未靠近他身前半丈外,只怕都要被他浑身所散发的冻骨寒意给迫的冷战连连。
他倒提着青铜巨剑,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来回沿这间百十来平的厢房内踱步,声音无比冷漠道:“元庆贤侄,你刚刚提出的那个要求,恕燕某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办到。何况……”
他话锋陡地一转,冷笑道:“你该知道,只要我燕归藏想要出去,凭你带来的那些华夏龙牙部队所谓的特种兵王,还真心不够看!”
潜伏在暗处的龙元庆沉默了片刻,接着蓦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刚刚不过是小侄跟燕叔开个玩笑而已,燕叔大人有大量,想不不会跟一个大脑一昏做了些糊涂事的小辈一般计较吧?”
不等燕归藏回应,便听他声音突然抬高十几个分贝道:“来人,还不赶紧给我燕叔开门!”
“轰隆”!
伴随龙元庆一声令下,封死厢房门窗的钛合金钢板只在眨眼的瞬息光景便缩了回去,现出一大一小两道彻底洞开的门户。
满头华发的龙元庆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道洞开的大门前,位于他身后的则是那个对叶闲恨之入骨的琴痴乐清,以及只能依靠她的身体支撑方能勉强站住不倒的燕若曦。
“燕叔尽管放心?”似是猜出了燕归藏心中所想,龙元庆主动解释道:“燕姐姐只是被注射了一支安定剂,药量不到200mg,六个小时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燕归藏面色稍霁道:“为何又想着放了我们?”
龙元庆莞尔一笑,笑容竟有几分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道:“正如燕叔先前所说,我们龙燕两家本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怨,今日请燕叔过来,的确是小侄诚心想要和燕叔强强联手,共襄盛举。只是手段可能略显卑劣了些,事急从权,还望燕叔见谅则个。”
“哼”!
燕归藏冷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龙元庆“嘿嘿”干笑两声,表情略显尴尬,然后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向燕归藏身旁的叶闲,突然伸出自己的右手,含笑道:“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叶少侠不要见怪。鄙人龙元庆,人送外号“燕京智多星”,早就对叶少侠半个月前单枪匹马独闯林白两家订婚宴,从燕翅虎白破局手中抢走林氏千金的英雄事迹有所耳闻。呵呵,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叶少侠那日为红颜一怒,独战白家百余名金牌保镖,从容携美而去,这番快意恩仇侠骨柔情的佳话,定当流芳千古世代传诵,当真令小弟不胜心向往之啊……”
叶闲:“……”
如果不是一回头便能瞟见房内那一处处触目惊心的残肢断骸,进而联想到眼前这名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的少年那狠辣凶戾的手段,恐怕叶闲还真的会被此时此刻对方那通慷慨激昂的颂扬,再加上那番笑意盈盈貌似人畜无害的伪善表情,给蒙惑了。
叶闲故意装作没有看见这个满头发丝如雪、面相略显稚嫩、可心机却似海般深沉的一身英伦风格的华发少年伸过来的右手,而是侧过脸,冲俏立于他左后翼的乐清挥挥手,微笑着打招呼道:“你好,乐小姐,又见面了。”
“哼”!
乐清从鼻端发出一道不屑地闷哼,不满地转过了头去。
叶闲却不以为意,依然含笑盯着她那清秀的侧面轮廓,道:“几日未见,乐小姐长得发水灵了。”眼角则刻意落在乐清身前的龙元庆身上,只见对方并非因为自己故意没有伸手与他握掌、摆明了想要奚落于他而生出半分不满,反自笑眯眯地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杀伐果断,有勇有谋,善于隐忍,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呐!
叶闲双眼微微眯起,转眼细细打量了这位龙家次子一番。
恰逢龙元庆同样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交汇,仿佛竟迸射出一道凌厉的火花,片刻之后,忽然,就见那龙元庆耸了耸肩,冲他洒然一笑道:“叶少侠,今**既然和燕叔莅临蔽舍,就无论如何也要赏光陪元庆喝上几杯,走,一楼会客堂早已备好了酒宴,你我这就去小酌一杯如何?”
叶闲终于忍耐不住,问出了一个盘桓在心中已久的问题道:“不知你这个龙家二少今年究竟有多少岁?”
龙元庆并未隐瞒道:“还差三个月零八天就满弱冠了。”
那就是连二十岁都不到!
叶闲眼角猛地一抽,心道,少年白头,这家伙还真是少年老成啊!